第九百四十五章 冷枪暗箭(1 / 1)

台城遗梦 白袍将 1291 字 8个月前

当隆公公提到太子的时候,纱帐中的皇上忽然长叹了一声,重重流苏遮蔽了皇上的身形却无法遮挡人的视线,殿中诸人清楚的看到皇上伸出手似有指点。坐在凳子上的三名军机大臣连同兰子义和杜畿见状立刻起身跪地,站在皇上脚下的隆公公面向皇上恭敬地敛手侍立,可他没有走近纱帐询问皇上的请求,唯有鱼公公掀开了御榻的流苏,上前跪地搀扶住皇上的手问道:

“皇上,老奴在此,您有何吩咐?”

皇上口不能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他努力将手指向阶下,同时转动眼珠看向杜畿。鱼公公立刻问道:

“皇上是想问清楚太子殿下和前晚京城妖人的事情?”

皇上闻言颔首,之后便将手放下,鱼公公当即叩首,然后退出帐外。等伺候皇上的小太监将御榻的流苏帐整理好后鱼公公已经再次趾高气昂的君临众臣面前,得以面见天尊,亲得口敕,鱼公公的虚荣和权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试问天下有谁敢忤逆皇上?

鱼公公先是放缓语气温和的对殿中跪着的众臣说道:

“诸位大人快起身,皇上可没有让诸位大人跪着回话的意思。”

待几人起来坐会凳子上后鱼公公才问杜畿道:

“杜大人,你来说说看朔日当晚的妖人与太子有何干系吧。”

殿中诸大臣全是太子党,谁会把这盆脏水往太子身上泼?但杜畿刚才失言已经将皇上连同两个太监头子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太子身上,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话题,于是他干脆利索的答道:

“我不知那些妖人与太子有何关系,我也不认为有关系。”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话头一开其实杜畿想了结就能结了的?就算杜畿刚才没有说漏嘴隆公公也会把太子的事情提出来,今天召众人上殿本就是为了把这劫难加到太子头上去,所以隆公公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只听隆公公道:

“可我看那阴兵张贴的榜文却与太子有着莫大的关系。榜文写的明明白白,正是因为太子失德所以才惹来中秋流民之乱。”

听到这里坐在殿中的章鸣岳开口了,他道:

“我没看出太子哪里失德。”

隆公公道:

“太子目无圣上,未得诏书便私自率领百官游街,失德如此还有什么可疑惑的?”

章鸣岳道:

“若太子殿下替皇上抚慰百姓也叫失德,那德王干出的那些勾当又做何讲?坊间盛传德王淫乱无度,王府之中常有奴婢莫名其妙的失踪,良家妇女被德王侮辱亦非一家两家,这些事情不算失德,太子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却算失德,这是什么道理?”

隆公公听闻章鸣岳攻击德王,脸上略显愠色,但他并没有发作,他依旧以之前的语气娓娓说道:

“一事归一事,我们现在说的是太子,不是德王。杜大人不信阴兵借道的事情,可我却觉得这是天象示警,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无论前晚游街的是人是鬼,这么多榜文出现在京城只说明太子丢失民心。”

章鸣岳并未急着回应隆公公对太子的指责,他继续将矛头对准德王,他先说道: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无论太子还是德王都是皇室宗亲,他们关系的乃是皇室脸面,皇室的脸面就是我大正的脸面。德王暴虐如此,京城谣言四起,我以为若需讨论太子必得先把德王讨论清楚,毕竟德王只是藩王,藩王受损只伤枝节,不及根本,妄动太子才是动摇国本之举。”

谁知章鸣岳话还没完纱帐内的皇上就有动作了,这次皇上可不像刚才那样温润,他伸手推开纱帐就低吼起来。殿中诸人见状哪个还敢放肆?所有人当即便跪倒在地,扣头谢罪,唯有章鸣岳不忿,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后才不情愿的起身跪倒在地。

跪在塌旁的两位公公对着皇上是好一番劝解,又说德王的确有错,又说殿中都是社稷之臣,好说歹说才算把皇上的手给劝了回去。等两位公公劝好了皇上,殿中跪着的其他人这才起身重新入座。等众人各自归位后隆公公说道:

“德王确实有德王的问题,但那问题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只说太子。”

章鸣岳坐在凳子上长叹一口气,他道:

“德王无道,若不严加约束必定酿成大祸。但皇上不愿我多言,我也只能闭嘴。若谈太子,我则以为张榜之事乃是明目张胆的诽谤,这当中根本谈不上什么民心所向天人感应,对于这件事情应当责令有司彻查,必须要把那些妖言惑众之人抓出来绳之以法。”

隆公公听到这话略做沉吟,他问道:

“可是榜文已经张贴出去,京城百姓多有阅览,谣言四起时大肆抓人会让百姓误以为朝廷胸襟狭隘。”

章鸣岳道:

“储君遭人污蔑而无所作为那才是真正的朝廷失职,太子仁孝天下有目共睹,区区几句谣言怎么可能动摇人心?而且榜文是那晚台城卫连夜撤下的,百姓当中能有几人看见?怎么会有谣言,正要有谣言也是那些看过的人传出去的,这就更好查了。”

鱼公公可没想到章鸣岳说着说着把自己也给拉下水,他当即作色道:

“章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看过的人给传出去?我那晚连夜劳作替京兆府收拾残局,忙着抓人的同时还要满世界搜剿榜文,忙到最后居然落了个散布谣言的罪名,章大人这番诛心之论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隆公公借机问鱼公公道:

“鱼老哥,既然那晚是你揭的榜,那这京中榜文到底有多少?究竟会不会被百姓看见?”

鱼公公以为隆公公也要借机踩自己一脚怒火当即就被点着,他吼道:

“我哪里能数的过来京中有多少榜文?贼都抓不过来哪里有那心思挨家挨户的搜去?章首辅既然觉得我办事不利那就你自己找人去巡街查榜,我没法保证我把榜文全撕干净!”

章鸣岳把火烧到鱼公公头上其实也是不得已为之,他的目的是为太子开脱,把台城卫和太子的谣言绑在一起便能让宫中投鼠忌器,但章鸣岳不了解的是鱼公公也是张榜的参与者之一,也或许章鸣岳猜到了个中厉害,只是他没有其他选择。

有了鱼公公的铿锵致辞隆公公腰杆更直了,他道:

“榜文的事情若是天象示警,那谣言就绝无轻易止息的可能;若是奸人谋害太子,那也是早有预谋,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京中传开谣言那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能说奸贼太过狡猾!

鱼老哥,您别怪我多嘴,您执掌台城卫,纠察诽谤的事情还得靠您才行。至于太子失德与否的问题,我提议让军机处牵头引百官讨论一番给个定论才好。”

鱼公公冷哼道:

“这还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