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的冬月初十,也就是西洋历的圣诞节,司行霈早起给顾轻舟过生日。

他凌晨四点就起来煮面。

副官们都知道,少帅厨艺很好,有时候在营地,伙夫做的菜实在难吃,司行霈会下厨,亲自操办伙食犒赏三军。

若是一个没能力的少帅,将士们肯定会瞧不起他这样。

可司行霈本事过人,不管是军法谋略,还是枪法武艺,都是常人做不能及的。

这样能力的少帅,还能做饭,就是礼贤下士。

司行霈这一手艺,也无形中给自己笼络了军心。

“少帅,要帮忙吗?”凌晨四点半,火头军才醒,看到司行霈在忙碌,吓了一跳。

“不用。”司行霈淡淡道。

他的下手便都知道,少帅对顾小姐用情极深。

以后顾小姐的话,也如同圣旨。

顾轻舟吃得开心,司行霈也就觉得值了。

他们吃完早饭,刚刚到七点,司行霈说:“咱们上山去打猎。”

是司行霈的主意。

“这个时节,山上有什么?”顾轻舟蹙眉,“你不是说机关重重么?”

“不是这座山,是从后面那座。”司行霈道。

他已经拿了两杆长枪。

这种枪的子弹很贵,顶得上猎枪的十倍,拿去打兔子实在暴殄天物。

顾轻舟听说要去打兔子,又听说还要再爬山,就往床上一扑,死活不肯起来。

“不去!”顾轻舟抗议道,“那么远,又是山路,累死了都!”

“真不去?”司行霈的手,轻轻沿着她的后背摩挲,不轻不重的,摸得有滋有味。

顾轻舟吓了个激灵,坐起来瞪他。

“乖,你不是喜欢打枪吗?”司行霈亲吻她的额头,“难得出来玩,怎么也要带你玩痛快了。”

顾轻舟不喜欢打枪。

她更不喜欢爬山。

“这是寒冬腊月的,山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打什么啊?”顾轻舟耍赖。

“多着呢,野山鸡、山鹿、野猪、狍子、野兔。”司行霈如数家珍。

耍赖这种事,顾轻舟永远赖不过司行霈。

他连衣裳都给顾轻舟准备妥当。

顾轻舟换衣裳的时候,司行霈扛着枪,站在屋檐下抽烟,等着她。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雪茄抽了半支,司行霈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转头想去催催,却见房门打开,顾轻舟走了出来。

她穿着司行霈准备的铁灰色军裤,裤脚塞在军靴里,显得那段小腿纤瘦匀称。

她上身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军用短外套,一头浓密的发高高束起马尾,辫子一甩,英姿飒爽!

司行霈有点震撼:“没想到女人穿军装这么好看!”

穿着军装的顾轻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她脸上的线条都坚毅了几分,颇有巾帼之态。

“......这鞋又结实又轻巧,比高跟鞋和布鞋都舒服!”顾轻舟眉宇带着惊喜,轻盈盈的立在司行霈面前,跺脚跟她分享着她的发现。

她很喜欢这军靴!

司行霈将雪茄一丢,拦腰将她扣在怀里,低头就吻她。

远处的亲侍都装作看不见。

顾轻舟很尴尬,推开他骂道:“你又发疯!”“真好看,轻舟!”司行霈低喃,抵住她的额头道,“比穿旗袍更好看,我真想要你!”

顾轻舟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真是随时随地耍流氓!

被踩之后略微收敛,他扛着枪,带着顾轻舟先进入密道。

这条密道四通八达,顾轻舟很努力想记清楚路线,一会儿就绕晕了,而且它不止一个方向。

顾轻舟很惊叹:“你建这个基地,花了多长时间啊?没个七八年,很难建成这样吧?”

司行霈笑:“七八年?真没见识!”

七八年,是不可能建成这样的!

山是最难挖的。

“.......其实,我只是花了点时间改造,让它更加结实,它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这里曾经是个山寨,从元朝莫名就是著名的土匪窝,几百年被土匪盘踞。

六年前,这里的土匪内讧,我趁机收服了三个当家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兵不血刃接手了这里。”司行霈道。

顾轻舟了然。

司行霈又说:“古时候没有机械,全是手工挖出来的,最是结实,每一块山石都没有被撼动、被震松,每一样都实打实,而且曲折深邃。”

“这要是攻打的话,几年都打不下来。”顾轻舟说。

司行霈笑:“嗯,这还算有点见识。”

他们俩沿着密道,约莫走了一个小时,不时攀爬让顾轻舟疲倦不堪。

司行霈背起了她。

他背着顾轻舟,还扛着来两条枪,行动自如的穿梭着。

他还有力气跟顾轻舟说话,声音很平稳,没有半分喘息。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穿过了这座山脉。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顾轻舟道。

司行霈不同意:“你走得慢死了,我总是要等你。等上了山,你再下来。”

他一身腱子肉,很长时间也不会感到疲倦。

顾轻舟却不好意思。

“我走几步,等上山的时候,你再背我吧。”顾轻舟说。

司行霈同意了。

他们俩越过峡谷,中间歇了十分钟,司行霈拿出牛肉干补充体力,顾轻舟也喝了点水。

他们峡谷里走了三十分钟,幸而是大冬天,没有蛇虫毒物,顾轻舟走得也很放心。

而后,他们到了另一处的山脚。

这座山脉,和他们刚刚出来的那座相比,简直是个坟包而已,被衬托得特别矮小。

上山之后,司行霈开始教顾轻舟狩猎。

顾轻舟等了片刻,一只野兔正在觅食,司行霈让她架好枪。

“打中它,要不然我在这山上办了你。”司行霈在她耳边低喃,然后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顾轻舟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这臭德行,还出身名门呢,跟土匪差不多!

她有点紧张。

有了司行霈的威胁,顾轻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枪射出,将野兔的腰腹打了个对穿。

司行霈高兴去捡了回来。

野兔还没有死透,血淋淋的还在抽搐,司行霈笑得一脸愉悦:“今天的第一只猎物,是轻舟打的,应该嘉奖!”

顾轻舟不想看,血腥味让她有点作呕。

司行霈别在腰上。

后来,顾轻舟又打了只山鸡。

和她相比,司行霈就打了更多的猎物,五六只山鸡、七八只野兔,还有两只山鹿。

顾轻舟有点疑惑:“这山上的野味怎么这么多啊?”

说罢,那边司行霈就笑了。

顾轻舟恍然:“是你放养的?”

“嗯,我每隔三个月就叫人放一次。有时候打猎,也能放松心情。”司行霈笑道。

这算是他自己的猎场。

只是他这个猎场没有栏杆,任何人都可以进山打,只是此处闹土匪,传闻是很可怕的,普通老百姓都不会来。

此地荒芜。

司行霈占领这山脉之后,更是放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鬼怪传说,导致绝大多数的人对此望而却步。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跑过来探险。

不是被暗器杀死,就是误中了奇门阵吓疯,从此这山脉被一层惊悚的传言笼罩。

等他们差不多打好了,已经中午两点。

司行霈教顾轻舟如何剥皮。

“我不要!”顾轻舟拒绝。

司行霈道:“这又不是人,怕什么?以后你不小心流落深山老林,难道就不吃东西了?”

顾轻舟转念一想,世道是挺乱的,以后会怎样,又怎么能猜到呢?

小时候师父也打猎,只是顾轻舟她们接到的猎物,都是剥干净洗好的,她是没有亲手收拾过猎物。

她的乳娘连鸡都不敢杀。

“看好了!”司行霈道。

顾轻舟想转过身。

司行霈就将她直接抱在怀里。

顾轻舟的身子单薄,落在他怀里,丝毫不影响他炮解野兔。

他一点点教顾轻舟。

剥好之后,他让顾轻舟也剥一只。

顾轻舟原本不会觉得,剥兔子皮是什么为难的事。可自从司行霈带过她去看活剥人皮,从此她就有了阴影。

她咬牙处理野兔,几次差点吐出来,她眼前会浮现那天在刑场的情景,十分痛苦。

最终,她剥好了。

“很不错。”司行霈在她脸上亲了下,“轻舟很勇敢,回头我送你一个礼物。”

哄孩子一样!

剥好了之后,司行霈又叫顾轻舟如何烧烤兔子。

“在山林烧烤,一定要十二分的注意,千万不能留下火星,否则林中大火,你也要被烧死。”司行霈道。

顾轻舟点头。

司行霈烤的兔子,肉质鲜嫩,他撕下一条兔腿给顾轻舟。

顾轻舟接过来,慢慢吃着。

吃完了之后,司行霈又教顾轻舟如何做简单的捕猎陷阱。

这些都是山林生存的技能。

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什么,能学一样技能,将来就条逃生的路。

顾轻舟很认真的学着。

陷阱布好,司行霈又告诉顾轻舟,怎么在山林里找水源。

这座山是司行霈的,所以水源旁边有个木通,他拎了水,将烧烤的地方反复泼了三桶水,确定所有的火苗都扑灭,这才带着顾轻舟回去。

“猎物不要了吗?”顾轻舟问。

司行霈笑道:“咱们方才不是点火了?有了烟,基地的副官就会知道。一会儿副官就会过来,将猎物带回去。那么多,我扛不动,我还要扛你呢!”

呸,我才不是你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