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2章 张辛眉的坦白(1 / 1)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南京政府虽然不是司家建立的,但司家在其中有过功劳。

司行霈父子的朋友及下属,都是政府高官。

所以,玉藻觉得政府是正义的。

她不了解地下党。

她家里人没提过地下党,她父母也没说过,她是到了上海之后,跟同学们一起,才偶然听到他们说。

他们说起来,多半偷偷摸摸的。

玉藻怎么也想不到,张辛眉会是地下党。

他年纪这么轻就能做到分局长,已经是位高权重;他是上一任洪门龙头的公子,整个洪门的人都是他的叔伯兄弟。

整个上海滩,张九爷是可以横着走的。

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

而他也万万想不到,他的伙伴——即将冒充他未婚妻的战友,一到上海就被杀了,而他为了让未婚妻合情合理的出现,提前告诉了玉藻,却也因此露馅。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姆妈吗?”她想。

她不敢。

上海的局势太过于复杂,她跟张辛眉走得那么近,电报未必就是安全的。

一旦电报被劫持,她就会害死张辛眉。

她一夜未睡,辗转难眠。

第二天,张辛眉一大清早就来了。

他提出送司玉藻去上学,反正也只有几步路,可以走过去。

上学之前,他们俩先单独聊了聊。

张辛眉把昨晚的话,告诉了她:“叔叔不能欺负小女孩子,既然你猜对了,我就应该承认。”

玉藻诧异看着她。

张辛眉问:“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我有太多想要问的。”玉藻道,“首先说一下,为什么?”

“玉藻,这是一种信仰,我信仰共产主义。我了解了它,学习了它,所以我愿意为了它奉献自己。

当然,我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其实是家族的使命,这是我阿爸走过的路,他很早之前就入党了。

我十二岁那年,弄到了司行霈的行踪情报,让我阿爸觉得我尚且有几分可塑性,他就把秘密传给了我。”张辛眉道。

玉藻错愕。

她难以置信看着张辛眉,这比昨天的消息更加令她震撼。

“......你阿爸不是龙头吗?”她好像问了句蠢话。

张辛眉很无奈笑了下。

玉藻被震荡过的内心空空的,似乎只有声音的回荡,她一点说话的能耐也没有了。

好半晌,她才看向了张辛眉的眼睛:“很危险,你知道?”

“我知道。”张辛眉道。

“可能会死。”

“我也知道。”

“但这是信仰,对吧?”玉藻道。

张辛眉道:“是的,且张九爷不怕死。”

玉藻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伸手,握住了张辛眉的手:“虽然我跟你的立场不同,但是我理解你,我也会保密。”

张辛眉笑了下。

司玉藻立马就来了精神,问他:“这可是关乎你自己,以及你身后无数人的秘密,你把它告诉了我,是不是被我的美色所迷惑?”

张辛眉:“.......”

司小姐正经话的量已经严重缺失了。

张辛眉嘴角抽了抽,站起身道:“我走了,你这些垃圾话说给别人听吧!”

“怎么是垃圾话?我难道不美吗?”司玉藻不满。

张辛眉恼怒:“你见过谁家有钱,天天把铜钱挂在脖子上?”

“美貌和铜钱又不同,美貌就是挂在脖子上的,在最显眼的地方!”司玉藻道。

张辛眉:“......”

肠子都悔青了的张九爷,恨不能时光倒流,能让他回到一个小时前。

如果能回到一个小时前,他一定要狠狠抽那个做了决定把秘密告诉司玉藻的男人一巴掌:你是不是抽风了!

可能是昨晚离开的时候,她的眼神太过于忧伤和担忧,让张辛眉一夜难眠。

他总是回想起,那双美丽的眸子,不应该染上那样痛苦的颜色。

所以,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决定把已经曝光的秘密正式说给她听。

可他忘记了,司玉藻是个顺杆爬的,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坊了。

去他妈的忧伤,她靠美貌就可以打遍天下了,忧伤个鬼!

接下来的日子,张辛眉躲着司玉藻走,再也不想见到那二货了。

玉藻找了他几次,都没找到人,张辛眉又开始了他花天酒地的生活,甚至重新混了个明星。

基于他的身份,玉藻怀疑那明星也是地下党。

她有时候不太懂,有的人明明活得很好,为什么非要涉险?

“我是不是一个没信仰的人?这个世上,有什么只得我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吗?我家财万贯、地位显赫,我会为了这个世界忧愁吗,还会替不相关的人战斗吗?”玉藻扪心自问。

这一自问,被她问郁闷了。

她对宋游和女佣渔歌道:“我觉得我活得挺没劲的。”

副官和女佣都吓坏了。

他们围着玉藻,纷纷道:“大小姐,您怎么会活着没劲呢?您不是要学好医术,救死扶伤吗?”

玉藻一愣。

对,她最近因为张辛眉的事有点走火入魔,差点忘了自己的理想。

她并非浑浑噩噩,她要像她母亲、她姑姑那样,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况且,您还这么美!老天爷创一个极品美人儿是千年一次,这个世上没了您,都没了色彩呢。”女佣道。

这是玉藻的原话,渔歌不过是复述给她听。

玉藻的心情立马转晴。

她道:“你不说都差点忘记了,我这么美,怎么能寻死觅活呢?”

于是,司小姐的自我探究正式结束,恢复成了那个祸害世界的二货,决定先好好收拾联合会那些碎催了。

女佣和副官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宋游不知道玉藻是怎么了,但肯定跟张辛眉有关,因为她从那天开始就不太对劲。

他给远在瑞士的顾轻舟和司行霈发了一封电报,通禀了此事。

司行霈接到电报,就想去上海了。

顾轻舟阻止了他。

玉藻需要成长,这个过程父母是取代不了她的。

世道并不太平,这些年战事的预兆越来越强烈,而且延伸到了整个世界,也许现在比十几年前更加糟糕。

司家的孩子,必须适应这个社会。

“不管发生了什么,玉藻都能处理。咱们把她教得很好,她是我们的女儿,更是我们得意的学生,她可以应付的。”顾轻舟道。

与此同时,她也给张辛眉发了一封电报,问他:“你可好?”

张辛眉接到了电报,苦笑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回。他好不好,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判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