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唯转过头，背对着阳光，脸上带着那一片片阴影，笑容却灿烂如春日之花。

“怎么了？”

未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它定定地看着他带笑却异常疲惫的双眼：“你去找李教授，李教授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基础程序设置里，是天生的坏种？”

封唯一滞，它怎么主动提起来了？

他本来不准备告诉未来的，两人就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行了。

未来朝他笑起来，那个笑容和平时温顺讨好的笑容并不一样，恬静而又美丽，充满了真实感。

此后一生，他记得这一年她跟他说过的这句话：

“无论未来我成为什么样，哪怕我真如李聪设置的那般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坏种、恶人、罪犯，我一定不会伤害你，封唯。”

它嗓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种无可言说的厚重，这似乎是一个承诺。

封唯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在怎么想。

或许是朋友吧。

哪怕它是一个机器人，他也把它当成了朋友。

封唯微微一笑道：“好。那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再残酷再危险，我都不会抛弃你。”

“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未来迎着他的笑容，重重地点头。

封唯瞧了瞧它，忽然又笑道：“春天已经到了，夏天不会远了。以后你也可以穿裙子。”

不用再为了遮住这个疤痕而穿长裤了。

封唯见未来点头，那柔顺的黑发随着它点头的动作轻轻垂落，异常的柔美。

这就是一个人呀，让人迷惑。

封唯觉得，他或许以后他都应该把“它”换做“她”。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他把未来当成了朋友，不再是一个硬邦邦的机器生物。

未来朝外面走去，又转过头朝他微笑：“封唯，我帮你准备洗漱用品，你快些洗漱了先休息吧。”

似乎没有继续叫他先生了？

封唯大脑一片混沌，硬生生打了一个哈欠，赶紧去洗手间洗漱，然后一栽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他睡得很沉，未来站在他床边的时候，封唯都没有丝毫察觉。

未来注视着他的水溶，忽然明白起来——

此生，她终于有了一个朋友。

把她平等对待，当成人的朋友。

他很珍贵，珍贵到今生就可能只有这么一个。

她懂得满足，此生有一个就已经足够和圆满了。

未来帮他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出门，朝食堂走去。

他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她要为他去买早点。

这个时候的食堂，人并不是很多，因为已经过了饭点了，食堂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老教授，正在说着自己的研究。

未来走进去，起初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等她提着早点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老教授忽然叫住她：

“你是那个仿生机器人？”

未来脚步一顿，脸上又挂上了以往讨好的笑容，转过头冲那老教授笑笑，乖顺地道：“教授，您好。”

那教授打量着她，眉头轻皱：“你脖子上的销毁装置呢？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