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无月也不跟他客气，自己动手开始处理伤口。
姜灿看见他的伤多在后背，不由皱了下眉，绕到他身后拿过碘酒和棉签替他消毒。
“呵，谢啦。”南宫无月轻笑一声，道谢。
“我不是帮你，只是你太耽误事，浪费我时间。”姜灿傲娇地说道，找了个最不像借口的借口。
南宫无月也无所谓，笑笑点头。
他就坐在那里，一派自得悠闲的样子，任凭姜灿替他上药。
姜灿看他比自己还潇洒的样子，不由撇撇嘴道：“我说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明明是闯进他家的人，结果一点紧张感没有不说，还让他这个姜家大少爷帮着擦药？
南宫无月道：“是你找我的。”
一句话，堵住了姜灿的嘴。
南宫无月唇角邪气地一勾，手指微捻着指尖不存在的灰尘，淡笑道：“亦是我让你找到我的。”
“你说什么？”姜灿皱眉，这人说话也太自大了。
他心中不屑，下手不由狠了点。
可南宫无月端坐在哪里，仿佛丝毫感觉不到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似的。
“你是铁打的吗？还是你没有痛觉？”姜灿惊讶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南宫无月，连那点恶作剧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小儿科罢了。”南宫无月没有回头，只是平静道。
姜灿本想嗤他自大，但看着他后背那些斑驳遍布的新旧伤痕，突然又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南宫无月，这个如同传说一样的名字，并不是空有其名的。
他的一切传奇，都是这一道道伤口换来的。
姜灿抿了抿唇，收起了心里之前的不快，问道：“你刚才说，是你允许我找到你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南宫无月说着，仰头斜了他一眼道，“看你这样，应该知道点什么了吧。”
听他这话，姜灿想起他之前故意透露给自己的那几句话，眼眸沉了沉道：“你那个时候是故意告诉我的？”
“是啊，若是你听了我的话，还不知道去调查个一清二楚的话，那也太蠢了，我简直怀疑你的智商。”
南宫无月怼起人来，那嘴巴也是毒得很。
姜灿脸色黑了两度，冷哼一声道：“然后呢？你今天又想跟我说什么来了？”
“要看你有什么打算了。”
说话间，姜灿已经大概帮南宫无月包扎好了伤口，南宫无月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对姜灿道：“你应该不是想要跟姜罗合作吧？”
姜灿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那一眼里藏了好几层意思，南宫无月看着他，呵呵一笑道：“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废话一堆再周旋试探一番，但是我想……你大约没那么多时间，不是吗？”
姜灿气得牙根痒，同一天里，他先是在南宫翡那里吃了瘪，又被南宫无月算计得死死的。
哪怕他能从姜罗那里走出一条险路来，但怎么就总是栽在南宫家人手里呢？
“少年，别这么大火气。”南宫无月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既然来这里，自然也是想跟你好商好量的，不如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你的打算，我说我的，看能不能合作，如何？”
这还像句人话。
姜灿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他递过来的台阶了。
“我明天会去一趟玿南城。”姜灿说道。
“找小翡儿？”南宫无月挑眉问完，又自顾摇头道，“希望不大，小翡儿可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你的人。”
“哼。”姜灿又哼一声，大约是想起南宫翡那句斩钉截铁的拒绝合作的话了。“我找篱落。”
“啊……”南宫无月点点头，拉长音笑道，“这倒是一条好路子，小落儿心软，人又聪明，比起小翡儿那犯轴的性子，说不定还真能听你说一说。”
只听姜灿说了两句，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姜灿知道眼前这人是个闯荡半生的千年狐狸，也不在他面前绕圈子，直接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的？”
南宫无月看他一眼，眼珠子转了两圈，笑道：“我名明白了，你找我，原来是想给小落儿和小翡儿他们递个诚意书啊。”
有南宫无月的话或者其他一些东西，顾篱落和南宫翡自然会更相信姜灿几分。
姜灿所有的心思都被南宫无月猜得透透的，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南宫无月的目的。
南宫无月倒是没有再逗他，爽快地点头道：“可以，我给你一样东西，你带过去给……嗯……”
顿了顿，南宫无月看一眼姜灿，笑道：“给小落儿吧，这种紧要时候，还是她更靠谱一点。万一小翡儿连东西都不看就给扔了，那就麻烦大了。”
听到他这么形容南宫翡，姜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南宫家的人都这么自大吗？”
“没办法，谁让我们有自大的资本呢。”南宫无月边说这话，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竟让姜灿一时分不清他说的资本是容貌还是实力。
姜灿被他这话噎了下，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么好心帮我，应该不会是大公无私吧？那你的目的呢？又是什么？”
“自然不是无所求的，我这人一向小气。”南宫无月笑着道，“嗯……小气这一点大概也能算作是南宫家的特色吧。”
想到南宫翡的为人，姜灿对此深深赞同。
“我要你姜家和王交流用的信物。”南宫无月说出自己的目的，满意地看着姜灿变了脸色，就在姜灿想要说话之前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给，我自然会先礼后兵，用别的方式拿到信物的。”
姜灿脸色愈加难看，他上下打量着南宫无月问道：“你要它做什么？”
“自然是有我的用处了。”南宫无月不肯说。
姜灿心思几转，倏然眯起了眼皮道：“你之前不是被庄慕虞给抓了吗？怎么突然又自由了？”
南宫无月眉尾微挑，没有吭声。
姜灿想到某种可能，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南宫无月道：“你该不会……现在是在替姓庄的做事吧？”
“嗯，是啊。”南宫无月十分干脆地点头，然后笑看着姜灿道，“你不是也在替姜罗办事？”
姜灿怔了下，迟疑着说：“你的意思是，你是假意替庄慕虞做事？我怎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啊，就好像我其实也没办法百分百相信你一样。”南宫无月摊摊手，叹了口气道，“但是你说这事儿吧，总得冒点风险不是？不然谁来走第一步呢？”
姜灿沉默着没接话。
确实，换位思考，他们都会做同样的选择。
不想为敌，无法全信，各有各的目的和打算。
怎么办？
姜灿沉声道：“如果做不到信任，那这条路走不通。”
前车之鉴，他们都知道。
南宫无月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嗯……有点对不起小落儿，她肯定不想再参与这些事了。”
姜灿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想让篱落来做中间人？”
“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南宫无月看着姜灿道，“你说多巧，我们都无法信任彼此，可这么这些人，却有一个共同的愿意交付信任的人。”
话音停顿了下，南宫无月接着道：“小落儿是我徒弟，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相信她不会害我。”
“我也信她，但是……”姜灿有些别扭道，“但是在我跟你们之间选，她肯定不会选我的。”
南宫无月看他一眼道：“小落儿这人吧，心软得很，别人给她一分，她就巴不得还十分回去。你想让她信你，简单的很，只要你信她就行，你要敢把你的命交到她手里，你信不信，她哪怕是自己死了，都要拼死保你一口气的。”
姜灿微愣，但却不否定他这话。
顾篱落不会在南宫翡等人和他之间选择他，不是因为其他，只是那些人比他先认识她，所以才会有亲疏之别罢了。
“况且……”
南宫无月看一眼姜灿道：“小落儿的命运，其实和你姜家已经联系在一起了，不管她愿不愿意。”
说到这事，也提醒了姜灿另外一件事，他沉眼看着南宫无月，问道：“你为何要在篱落后背刺上那样的图？你知不知道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危险？”
南宫无月叹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总要找个人，把那图留下一份来的，而恰巧，我当时能找到的，能信任的，就只有小落儿了。”
顿了顿，他看着姜灿道：“包括你们姜家人，我都不信。”
姜灿心道，在知道姜罗的真实身份后，他也不信姜家人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姜灿问：“我见到篱落，要怎么跟她说？”
“直接说就是了，愿不愿意做这件事，看她的决定。”南宫无月起身道，“等你从玿南城回来，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你要把信物给我，多出的这几天时间，就当是我冒险给你的信任了，看在……她的面子上。”
姜灿眼皮一紧，问道：“你见过我姑姑是不是？”
姜末。
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南宫无月做这样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