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篱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了，所以整个过程中她都很平静。
而另一边的巫雀却有些意外，原本她是很看不上皇甫青的，毕竟哪怕是皇甫执药，在她看来也就那样而已。
只是在做手术的过程中她才发现皇甫青远比她以为的要优秀的多。
不管是反应还是应对方式，他都比皇甫执药要更快更精准。
某种程度上，巫雀甚至觉得跟他合作是一种极其愉快的事情，除却两人的阵营不同，在专业程度上，两人都可以说是当代最顶尖的了。
手术后，皇甫执药擦了擦汗，有些喘气，而再看旁边的巫雀和皇甫青，则都只是轻微的有些汗而已。
皇甫青一直守在姜末旁边，南宫无月等在外面没有进来，在这里，他就必须从头到尾关注着姜末，以免在任何一个环节发生意外。
巫雀靠在墙上，若有若无地打量着皇甫青。
连南宫翡在旁边都忘记了。
这还是头一次，在有南宫翡在场的情况下，巫雀还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
没办法，谁让她也是个医痴呢？
看见巫雀眼中明晃晃的欣赏，皇甫执药笑呵呵说：“怎么样巫雀，我就说我们家小青很棒吧，以前你还不信，现在信了？”
“哼。”巫雀冷冷一哼，没有多说什么。
但这态度就摆明是默认了皇甫执药的话了。
皇甫青丝毫不关心巫雀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在听见“小青”这个外号的时候，冷冰冰地瞪了眼皇甫执药道：“再让我听见那两个字，我就拔了你的胡子。”
“啧，小气。”皇甫执药白了他一眼，倒还真不敢继续当着他的面叫小青了。
巫雀看着皇甫青，淡声问道：“怎么样，有兴趣来这里吗？”
皇甫青顿了下，转头看她。
巫雀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你是皇甫执药的徒弟，所以对我们的研究应该有一些了解吧，最后的计划，你难道不想参与其中吗？”
“让我参与，你放心？”皇甫青讽笑道。
他可不是那种会为了实验至顾篱落生死于不顾的人。
巫雀微微一笑，看着他道：“我相信只要你深入接触过，就一定会改变现在的想法，有时候为了一些伟大的目标，必要的牺牲是很有必要的。”
“哦，那恐怕我们说不到一块儿去。”皇甫青冷冷道。
一些必要的牺牲？
是有多自恋，人类才会自认为有资格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你要拒绝？”巫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皇甫青，在她看来，她能抛出这个橄榄枝已经是最大的诱惑了。
别说为了这个实验本身，就算是为了顾篱落，皇甫青难道不是应该求着她答应吗？
“呵。”皇甫青冷笑道，“别说的好像你给了我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似的，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在打什么主意？”巫雀好奇地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
皇甫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寒声道：“你只是用最后的计划这个诱惑，将我招揽过来，想我的能力可以帮你把控好最外围的实验过程对吧？至于最核心的部分，你们绝对不会让我参与，这样一来，我的能力别说帮不到篱落分毫，还会被你利用的一干二净。”
巫雀怔住，一旁的南宫翡更是冷了脸。
“不要以为就你聪明，而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皇甫青冷冷一笑，指了指皇甫执药说：“除了那个疯老头，别以为皇甫家还会再出一个跟他一样的傻子。”
巫雀不说话了。
如果是平时，她可能还会回怼回去，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南宫翡冷寒的目光。
那视线像是两条冷刃，扎在她身上，让她不能再说任何违心的话来。
皇甫青说完以后就没有再开口，他没兴趣跟巫雀聊天，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保证姜末的手术顺利而已。
至于顾篱落……
既然南宫翡敢出现在这里，那顾篱落就一定没事。
……
隔壁手术室，顾篱落悠悠醒来的时候，看见南宫彦站在旁边。
她微微愣了下，轻声问道：“手术结束了？”
“很明显。”南宫彦看她一眼道，“还好吗？你不知道自己的脸看起来有多白，比那种百鬼夜行的女鬼都要白。”
“哪有那么夸张。”顾篱落失笑，只是声音就已经出卖了她，比之平常不知道弱了几倍的声音让南宫彦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坐在床沿近距离打量着顾篱落。
顾篱落被他看得别扭，不由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看看你到底藏了多少心眼儿。”南宫彦撇撇嘴道。
顾篱落挑眉，笑了笑道：“这话换了任何一个人说都可以，但是由你说出来……还真是缺乏点可信度。”
比心眼儿，能比得上南宫彦的人可实数难找。
南宫彦轻笑两声道：“把我大哥支开，让他去姜末那里，除了想要保证姜末的手术能够万无一失的进行，你更是不想让他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对吧？”
顾篱落微愣。
“如果让他知道你手术后会虚弱成这个死样子，恐怕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再做什么鬼手术了。”南宫彦道。
顾篱落默然一瞬，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以为阿翡不知道吗？”
这下换南宫彦怔愣了。
“他应该也见过吧，之前千絮那个手术。”顾篱落说着，叹了口气道，“不然他今天也不会答应我去隔壁守着了。”
一个不愿让对方看见，一个不忍看见。
于是才都默许了对方的要求。
南宫彦翻了个白眼道：“合着就我傻呗？”
俩人都不想伤害对方，最后哄着他来守着顾篱落，他就忍心看？他就不会心疼不会难过？
南宫彦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炮灰，关键时刻哪里需要哪里填。
主要吧……他这个炮灰当得还挺自如？
顾篱落笑了下道：“谢谢你，不过能请你别在这个时候讲笑话吗？我光是笑也很累的。”
南宫彦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世界上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在说真心话，可你却当做是笑话。
这话在南宫彦嘴边绕了一圈，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看着顾篱落苍白的小脸，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正给你输着营养液呢，大概等我哥来的时候能让你脸色好看一点。”
“嗯，等他来了叫醒我，谢了。”顾篱落说完重新闭上眼睛，她确实太累了。
这种手术，耗得就是她的元气，甚至可以说姜末的命，是她分了自己的给她的。
……
南宫翡的时间把握的很准，甚至像是算好了似的。
在顾篱落的营养液快输完的时候，他就卡着点过来了。
南宫彦见到他来，挑了挑眉道：“你来的真巧，我还想着你差不多该出现了呢。”
“落落呢？”南宫翡问。
南宫彦往屋里的方向抬了下下巴道：“里头呢，刚醒来一下，又睡过去了，跟我交代说你来了就叫醒她。”
南宫翡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南宫彦笑了笑，没有出声叫醒顾篱落，只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如果说有谁是现阶段最理解南宫翡的人，那就是他南宫彦了吧。
也真是神奇，明明以前他才是最想南宫翡消失的那一个人，可没想到人生这条路走着走着，就变了方向。
曾经的兄弟，到反目成仇，再到再一次做兄弟。
终归，人生不管绕多大的圈，都要回到自己的出处的。
……
南宫翡在顾篱落床边坐下，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小脸，眼里浮现出心疼的神色。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让自己表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平日里面对她的时候，他只能把自己的感情全部都收起来，不让她看出来分毫。
只做这那个最合适的朋友，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下那些没理由的束缚，真正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落落……”
南宫翡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的皮肤有些冰凉，他下意识相帮她暖暖。
“落落，这辈子，是我运气不好，不能跟你做恋人，所以我成全你和他，但是……”
他闭了闭眼，声音艰涩道：“但是我们说好，下辈子留给我好不好？下辈子，我一定比他更早的遇见你，守着你，下辈子，我们不要做朋友好吗？”
沉睡中的顾篱落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睁开眼。
不一会儿，顾篱落的液体输完，南宫翡没有惊醒她，只轻轻帮她拔了针，然后拦腰抱起她离开。
出去的时候，见到的皇甫青。
皇甫青刚想开口，看见顾篱落还没醒来，就没说话。
南宫翡脚步顿了下道：“她没事，放心。”
“好好照顾她。”皇甫青低声道。
南宫翡点头，抱着顾篱落回了住处。
等他将顾篱落放回卧室，帮她盖好被子离开后，一直沉睡中的顾篱落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下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