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篱落醒来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回想起昨夜的那个噩梦。

还是巫雀过来提醒她今天要再做一个全身的检查，才让她将那些念头全都抛了开去。

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检查要连着两天都做，但巫雀说这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她的体征数据，必须每天检查才行。

顾篱落无所谓，反正她来到这里就是做好了配合的准备的，只要能延长姜末的寿命，对她来说这一趟就算是稳赚不赔了。

“好了，如无意外的，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帮姜末做手术了。”检查完毕，巫雀对顾篱落道。

顾篱落有些疑惑：“姜末不需要检查吗？”

“呵，她检查什么？”巫雀讽笑道，“就她那风中残叶似的身体，再怎么检查数据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必呢？”

顾篱落皱眉，巫雀冷笑道：“你别这么看我，我只不过说实话而已，这话你去问皇甫执药也是一样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联系姜末过来？”顾篱落问。

“这就是我们的事情了。”巫雀别有意味的警告她，“顾篱落，就算是帮姜末做手术，我们也绝对不会让薄瑾修出现的，所以有些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从进来这里开始，没有我们的允许，你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顾篱落翻了个白眼道：“少在那里小人之心了，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要帮姜末做手术的话，那我希望可以让皇甫青在场，毕竟……我信不过你们。”

“这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巫雀冷声道。这倒不是她擅自做主，而是南宫无月和姜灿强烈要求的，所以即便顾篱落不提，对方也一定会让皇甫青随同。

检查过后，顾篱落正要回去，飞鸟过来说南宫礼找她和南宫翡。

顾篱落怔了怔，她这一次来到这里还没有见过南宫礼，不知道今天找她又是有什么事。

这边顾篱落和南宫翡一起去见南宫礼，那头巫雀还在看顾篱落的检查结果，就看见了韩沉敲门进来。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巫雀有些意外。

韩沉这个人像个疯子，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实际上比她还要残忍无情，巫雀甚至觉得他比很多的改造人都更像是被改造的那一个。

因为在他身上，压根看不见良心这个东西。

除了有任务的时候，韩沉极少在人前晃悠，更别提自打带回了顾之漫，韩沉就总想着撬开顾之漫的口，所以隔三差五会来找她拿一些药回去。

看见他进来，巫雀皱眉道：“不是吧，这么快又来拿药？韩沉我可警告你，我上次给你的量可不该用这么快才对，不然会出问题的。”

“不……”

韩沉摇了摇头，哑声道：“不是拿药，以后都不会管你拿药了。”

“什么？”巫雀愣了下，等反应过来他的话，皱紧了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

韩沉笑了下，只是他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就是了。

“再也用不着药了，她死了。”韩沉哑声说。

顾之漫死了？

巫雀眼神骤沉：“怎么死的？是那些药……”

韩沉摇头：“她打碎了碗，用碎瓷片……”

原来不是药害死的，巫雀松了口气，如果让南宫礼知道巫雀是因为她给的那些药死的，恐怕她也难辞其咎。

她又看向韩沉：“你今天过来，是跟王说这件事的？”

韩沉点点头，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样，总有些木木的，反应极慢。

要是往常，他根本就不会回答巫雀这一个接一个问题，可是现在巫雀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好像失去了脾气，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似的。

巫雀看着这样的韩沉，顿了顿走近两步，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我看起来很奇怪吗？”韩沉笑得诡异，像是努力在笑，却又笑不达眼底。

“别笑了。”巫雀皱紧眉头道，“你笑得难看死了。”

“呵呵，那怎么办？难不成我要哭吗？为了那个女人？”韩沉低着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表情才合适。

巫雀听着他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意外，“你对顾之漫……不是，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对她下那么狠的手？

巫雀也多少知道一些顾之漫的为人和那些过去，所以她从来不觉得韩沉会喜欢那样一个女人，尤其韩沉对顾之漫的狠劲，那可是她都为之变色的。

“谁说我喜欢她？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

韩沉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是在说服巫雀还是在说服自己。

“我只是……只是有些想不通。”他像是遇到了极困难的难题，用尽了智慧也解不出来，于是钻了牛角尖，困住了自己。

“想不通什么？”巫雀问道。

韩沉闭了闭眼说：“我想了又想，然后发现……顾之漫她好像……从来没有骗过我。”

巫雀怔住。

韩沉睁开眼，苦笑着看向巫雀，声音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苦涩：“巫雀，你敢相信吗？她竟然好像真的是奔着跟我好好过日子的念头跟我在一起的，而跟我在一起以后，她再也没有利用和背叛过谁。”

是的，都是跟他在一起以后。

顾之漫不管是最后时刻对顾篱落的善意，还是对弟弟顾之茂的不舍，这些都是在和韩沉在一起之后才有的改变。

可以说韩沉开启了顾之漫另一段新的人生。

可惜……也结束于他这里。

巫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也没有想到顾之漫会有这样的改变。

“或许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巫雀看着韩沉道，“韩沉，作为女人，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辈子，不管你爱不爱她，你都绝对不会忘记那个叫顾之漫的女人了。”

——

“你说顾之漫死了？”顾篱落惊讶地看着南宫礼，“你怎么知道？”

“哦，手下发现的，我想着或许你会在意，就告诉你一声。”南宫礼漫不经心的说。

顾篱落微沉，偏偏是南宫礼的人发现了顾之漫，这也太巧了。

而她，很久以前就不相信巧合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