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顾篱落就拉开门就走了出去,半点没有把身后的白使和皇甫执药当回事。
她现在是阶下囚不错,可她就是不乐意这么卑微的配合被抽血,要么干脆把她撂倒,制成原材料,要么就得供着她,别以为每个人都能来招她惹她。
她的背景高傲得像个女王,皇甫执药看在眼里,不由叹道:“怪不得她能激发凤凰图的全部血脉,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浴火重生吧。”
一旁的白使又恨又无奈,闻言冷哼不语。
皇甫执药看他一眼,眼珠子微转道:“白使,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你能有什么好主意?”白使不以为然。
他一直觉得皇甫执药对他们不是真的忠心,只不过是痴迷于医道巅峰而已,这样的人他绝不会付出信任。
皇甫执药撇撇嘴,耸了耸肩道:“那你不听就算了,当我没说。”
白使皱了皱眉,冷声道:“站住,你说说看。”
皇甫执药笑了下,低声道:“我看啊,跟这个顾篱落不能来硬的,她这种人我见多了,骨头硬的很,但想对付也容易,他们都是吃软不吃硬,咱们只要有针对性的下手,保证能成。”
白使抿唇,他不愿意为了一个顾篱落浪费这么多的功夫,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着顾篱落心情转好。
皇甫执药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提醒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姜家女的血脉如果这么容易拿到手,那南宫礼……咳咳,那王也不至于困着姜末这么多年,还对顾篱落这么纵容了。”
“你什么意思?”白使皱紧眉头问。
皇甫执药轻笑道:“血脉基因本来就是很不稳定的东西,尤其是姜家女,你要知道,女人的体质很容易受到她们情绪的影响,那句话怎么说的?”
他似乎想了几秒钟,然后一拍手恍然道:“对了,叫‘女人都是水做的’,这水若是平缓流动,那就万事大吉,若是波涛汹涌,那可不就坏事了么?”
“你是说她心情不好,我们就做不成手术了?给她全麻也不行?”白使不悦地问道。
“你要非要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王肯定不会同意的,少主更不会同意。”皇甫执药拍拍他肩膀道,“你别忘了顾篱落的存在,可不是为了救你妹妹的,她是王用来复活皇甫晴霜的,在复活手术之前,顾篱落的身体不能有丝毫损伤,而频繁的手术,尤其是全麻加动刀这种,很容易给她造成伤害,万一到时候顾篱落的体质起了什么变化,影响了复活大计,你要怎么跟王交代?而且若是少主知道你为了救你的妹妹就这么肆意伤害他爱的女人,你觉得他能放过你?”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最后道了句:“我要是你,我就回去求求少主,指不定他能有办法。”
求南宫翡?
“他不可能会帮我。”白使冷声道,“你刚不是说了,他怎么可能为了救我妹妹而让顾篱落受伤?”
皇甫执药翻了个白眼道:“你傻啊?迂回懂不懂?他是不会同意,可如果顾篱落做手术是定局,就好像他也不同意顾柒柒被抓来这里,可把小丫头抓过来了,他不也只能认了吗?你得让他以为顾篱落要受大罪,这样他才能为了救顾篱落,而想办法说服她配合,一来一回的,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听完皇甫执药的话,白使沉默了片刻后点头道:“我想想。”
“反正我能说的都说了,今儿这手术是做不成了,我先走了啊。”皇甫执药摆摆手道。
白使沉默片刻,冷声道:“我跟你一道走。”
反正顾篱落都走了,他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另一边。
顾篱落从手术室出来后,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阿左。
阿左皱紧了眉头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顾篱落冷眼扫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往回走。
“喂……”
“别惹我。”顾篱落头也不回地警告道。
阿左一噎,回头看了眼安静的手术室,犹豫了下没说话跟上了顾篱落。
她的任务只是看管好顾篱落,其余的事情还是少参与比较好。
现在庄慕虞对顾篱落另眼相看,反而对她百般厌烦,若是她再招惹得顾篱落不快,两人之间起了什么争执,恐怕到时候庄慕虞也不会护着她。
幸好这一次的手术就在他们研究所内,不需要顾篱落转移。
所以阿左也不必给顾篱落戴眼罩,反而轻松了些。
顾篱落沉着脸往回走,垂在身侧的手一直紧握着没有松开过,好像彰显着她内心的憋屈和压抑。
那日订婚宴上薄瑾修说出真相,可紧接着就是大混乱。
她根本来不及再问清楚。
而近日,她见到了自己的仇人,却无法亲手手刃他以报大仇。
甚至还要成为他手底下任他宰割的鱼肉,还要用自己的血去帮他们完成那恶心的实验。
仅仅只是想想,顾篱落就气得快要爆炸。
身后。
阿左脚步慢了一些,只远远地跟着顾篱落。
没办法,顾篱落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太可怕了,好像以她为圆心的方圆几米内全都被沾染了什么一样。
只要靠近其中,下一秒就会死在她手里。
阿左还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脚程就落后了许多。
也是这一落后,才让她看见从手术室里出来的皇甫执药和白使。
她倒不是没见过这两人,只是总感觉今日的白使和以往很不一样,要不是长相在那里摆着,她一定会以为他是黑使。
见阿左还在,白使皱了下眉叫住她:“你等等。”
阿左站定:“有事?”
“顾篱落……”白使想说让阿左想办法劝顾篱落配合手术,但是刚开了个话头就又打消了这主意。
他多少听过一些顾篱落在这里的骄纵生活,让阿左去劝……希望未免太过渺茫了。
“算了,庄慕虞呢?”白使问道。
他作为南宫礼的心腹,确实有这个资格直呼庄慕虞的名字。
阿左没多想,回答道:“先生在书房。”
白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阿左见没她什么事,转身离开去追顾篱落。
皇甫执药就在旁边,自然也听见了他和阿左的对话,这会儿不由问道:“还是不打算听我的建议?”
白使看他一眼,冷声道:“王说过,目前最好不要让少主和顾篱落见面,尤其是顾柒柒来了以后。”
所以他想要先找找庄慕虞,毕竟顾篱落是庄慕虞负责的“产品”,现在出了问题,自然是找庄慕虞这个负责人来得最快。
皇甫执药见状就要先走,却被白使拉住:“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皇甫执药皱眉不乐意,“你监视我?别忘了我还要给你妹妹做手术呢。”
言外之意,就算你们不相信我,至少也要尊重我,否则小心我在做手术的时候故意使点什么小把戏。
白使皱了下眉,短暂犹豫过后道:“那你直接回去,别想耍什么花招。”
“嘁~”皇甫执药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拍拍屁股拎着自己的手术箱离开了。
白使见他走了,才转过身朝另一栋楼的庄慕虞的住处走去。
事关他的妹妹,他必须想办法让顾篱落尽快答应做手术。
而白使没想到的是,在他走后,原本消失的皇甫执药的身影,却又突地出现在了墙壁上。
“想防我?”皇甫执药得意一笑,双手双脚如同壁虎一样紧紧地攀在上面,成功避开了周围的监控。“爷爷我当年飞檐走壁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左右看了看,找准方向一溜烟消失无踪。
——
顾篱落回到房间反锁了门,没让阿左进来。
她冷着脸先是去洗手间用凉水扑了扑脸,企图让自己心里的怒火也稍微降下去,但是没有用。
她亦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在绝境中,愤怒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只有理智,才能帮助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劫难。
可是她再怎么强,也终究只是个凡人,在突然见到当年造成自己一切灾难,害他们母子分离的凶手就在眼前,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那种怒火就好像是压抑了多年的火山再也压不住了似的。
尤其,皇甫执药说薄瑾修原谅了他。
这话不知道真假,可无疑更在顾篱落的心口上撒了一把盐。
“原谅?你怎么可以原谅他?”
顾篱落一拳打在蓄了水的池子里,激起的水花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朝着四周散开。
“碰!”
一声并不重的闷响,在顾篱落的房间里响起。
她猛地转头,冷声喝道:“谁?”
“碰!”
又一声。
顾篱落大步从卫生间里卖出来,朝着发出声响的窗户看去。
只是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在顾篱落才堪堪看到那道身影的同时,那人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推着她退回了洗手间里。
“我不是坏人,你相信我啊。”皇甫执药看着顾篱落,压低声音道,“丫头,我知道我老头子对不住你,也对不起小修修,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救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