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孙爷爷所谓的我要到什么地方,站得高看得远,到底是什么地方,又到底有多高。
但毫无疑问,现在的我还不够,也没有到孙爷爷所说的地方去。
只希望等我真正站到孙爷爷意有所指的地方之时,能够强大到心无旁骛,这样我才有勇气回头四顾吧?
他已经意识到,被老孙头珍而重之交代给自己的小册一定十分紧要,隐隐觉得这东西或许会与龙门有关系。
虽不理解为什么孙爷爷这个自己认识了二十年,也没瞧出来有任何特异之处的人,会与龙门扯上关系?
但这其中的可能性并不低,不然他不会那般珍而重之。
不对,他的那特效药膏!
卫天望猛然想起这东西来,老孙头的药膏可是一绝,哪怕给别人用的减料的次,一样效果拔群,这可是他的招牌。
自己从小到大受伤无数,能扛下来,老孙头的药膏也是功不可没。
因为老孙头的药膏几乎陪伴了自己整个青少年生活,卫天望之前都没刻意去想过其中的蹊跷,但现在他却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难怪老孙头那么谨慎,只给卫天望用真正的药膏,给外人用的都是减料的缩水版,效果大相径庭。
但卫天望记得,老孙头曾对他千叮万嘱,让他千万不要将自己有真正的药膏的事情透露出去,即便是给卫天望准备存货,也是一次只给几罐,就不再拿出来了,就是怕走漏消息。
现在,卫天望知道了,明明老孙头不过是一个普通县城里的开理疗店的医生,为什么他弄出的药膏效果几乎赶得上孟家人的手法。
这不合常理!
这种配方,根本不该是一个普通医生可以拥有的!
带着这样巨大的疑团,卫天望掏出老孙头理疗店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钥匙他一直都有,就放在自己家中。
此时诺大的理疗店里空无一人,即便有些安排好的病人,也去参加老孙头的葬礼了。
掩上房门,卫天望却并未急着去翻开那块瓷砖,而是鬼使神差的坐到老孙头喜欢坐的位置上,轻轻闭上眼睛,聆听着从街道处传来的声音,拿起老孙头惯用的那块木头纸镇,上面已经被老孙头粗糙的手掌摩挲得光可鉴人,耸了耸鼻,充斥在整个店里的浓烈中药味扑鼻而至。
这些,都是老孙头生前最喜欢听的声音,最喜欢看的地方,和他最喜欢把玩的纸镇。
不知不觉间,已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等卫天望终于回过来神来,却发现衣领又被泪水打湿了。
当着老孙头和别人的面时,他哭不出来。
到这独处一室之时,他才发现,自己心里其实还是很难过。
罗雪应该也到那边了吧,有她的帮忙,孙爷爷的葬礼一定能弄得风风光光的。
不行,我要收拾心情,做好自己!
卫天望甩甩脑袋,再一次让自己从迷惘的心态中解脱出来,老孙头的去世对他的打击比想象中更大。
蹲下去,撬开老孙头所说的第块瓷砖,从里面拿出个铁盒来。
铁盒上的锁倒是个密码锁,卫天望一愣,老孙头可没和自己说这密码啊。
不过幸好旁边还有提示,上面竟然写着天望的生日五个字。
卫天望嘴唇一抖,孙爷爷居然用自己的生日来当这盒的密码。
这说明他其实从来就没想过要把这东西交给别的任何人,他一开始就打算将这盒里面的小册给我的吧!
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密码锁咔哒一声就弹开了。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本胶封皮的笔记本,不是卫天望之前想的可能是古籍之类的东西。
稍微翻了翻,发现里面全是老孙头自己的笔迹写的字,密密麻麻的,几乎写满了这一整本厚达两页的笔记本。
来不及细看,先将小册放进自己兜里,卫天望起身推门而出,回头轻轻锁好房门,再将手中的钥匙捏成粉末。
以后,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他也没到别的地方去,而是回到自己家里,家中倒是没有因为久不住人而显得积满灰尘。
罗雪是有这个间屋的钥匙的,很显然她经常过来收拾打扫。
躺在自己曾经的卧室之中,又花几分钟好好调整心绪,他这才翻开老孙头的笔记本。
看过几眼,他便发现这东西的确是老孙头亲笔写的旅行日志。
起初,他不明白为何老孙头将这本旅行日志看得如此之珍重,但多看过几眼,他慢慢就明白了。
从这本日记里,卫天望竟然破解了一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大疑团。
当年老孙头还年轻的时候,正处在刚刚出师的年龄,想用最快的速提升自己的医术,在那个交通和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代,他一个人背着包,誓要一个人走遍国内的名山大川,着神农尝草一般,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不同种类的药材,也顺便见识见识世面。
整本日记的大部分,都是老孙头写着的一些然无味的见闻,比如今天自己又在什么地方发现一味药典上没有记载的药草,尝过之后发现这药草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但必须配合金银花一起服用,才能解除其中的微量毒性。
“今天,我来到了河海省大悟县,不知道为什么,到这边的之后我就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直觉告诉我应该回去比较好,不该继续往山里走,但我是医生,不应该迷信这些东西。大悟县里有一片从未开发过的原始森林,我必须进去看看,里面一定有很多好东西!”
突然,老孙头的日记里,出现了让卫天望瞳孔一缩的词汇。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仿佛从天边飘来的云一般,缓缓划过卫天望脑海。
也许是时间过得久,叫他几乎要忘却这件事。
如果不是老孙头的日记再提起,他也是真的不会再回想起来了。
时光荏苒,思绪划破时空,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回到了当年那个时间,那个地点。
黄江县博物馆里,那一枚来历不明的古剑,静静的挂在架上。
以卫天望的记忆力,他清晰的记得那古剑的铭牌上写的那行字。
“年代:两宋之间。出土至河海省大悟县的一个山谷之内,根据元素半衰期检测推断为两宋之间的古物,来历不详。”
没错,那柄承载着黄裳的武道烙印的古剑,正是出土自河海省大悟县!
为什么会在孙爷爷的笔记里,同样看到这个丝毫不起眼的地名!
卫天望脑里仿佛旱雷炸破,一时间顿有措手不及之感。
他迫不及待的继续看了下去,想知道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一个人在山里不安全啊,没想到我居然遇到狼群,幸好老孙我和孙大圣一个姓,爬树的功夫不是吹的,就是在山上有点冷,也不好睡觉。下面这些该死的狼什么时候走?真气死我了,欺负我不会功夫!”
“没想到迷了,我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啊,怎么这森林里面什么牛鬼蛇神都有,真是难过。”
“好饿,干粮断了,只能啃树皮了,之前试过了这种树,味道有点苦涩,但里面汁液还能吃,有一点营养。”
“完蛋了,好像啃树皮啃多了,我可能中毒了,估计我要死在这里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看什么都有重影。如果有神仙保佑的话就好了,我才二十多岁呢,这么早就要死掉,真是不甘心啊!”
老孙头的日记,写得非常简练直白,很显然老人家并没有卖弄字的习惯。
但是从这些字里行间,卫天望的脑里却不难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医生艰难穿行在山林间,身心俱疲,满身伤痕,也不知道他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一个人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
随便一匹狼就能要了他的命吧,不知道当年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字里行间,老孙头很少去诉苦,但就他在大悟县里的这段经历,就足以证明他的处境艰难了。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做得到这样的事情。
“又遇到那群狼了,这次我爬不上树了,实在没有力气。一逃啊逃,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就一头撞进这山洞里来了,就是好奇怪,那些狼都躲在远处冲着我这边吠,却都不敢冲进来。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不过我又不蠢,指不定里面有熊瞎之类的什么东西呢,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好奇心会害死猫,我可不会进去!一定不进去!现在也不错,居然能有机会近距离画一下野生狼群,看我先画一条试试看。”
卫天望又翻了一页,果然发现老孙头画的“狼”,不过有点不敢恭维,说是狗都算吹捧了,连史努比都不如。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要画的是狼,卫天望一定会把这东西当成一只长着四条腿的残疾乌贼。
没想到老孙头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在后面加了一句,“画工见长!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