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男人,若论本事,真是当世难及,再说气度,那王先生也远超在座书生。
最为重要的,却是王先生乃是她的救命恩人,来去匆匆无影,却反倒更让她无法忘怀。
正在这般胡思乱想着,贺雯奕目光一转,竟正与人群之中藏着的卫天望看了个对眼!
卫天望哪里想得到,自己藏得这般深,居然被这女子揪了出来。
他之前不过是因为生怕看老和尚次数太多,叫人怀疑,而刻意将目光稍稍转向贺雯奕,却便与她正对着了。
贺雯奕僵住了,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可是,等她再回过神来之时,却发现卫天望人已经不见了。
贺雯奕有些慌乱的在人群中找来找去,却也没发现丝毫卫天望的踪影。
见她神色有些奇怪,贺家老爷子问道,“雯奕,你怎么了?”
贺雯奕犹豫了一下,但最终却还是说了出来,“我隐约看见救我那恩人了。”
“什么!神医竟然在这里!”贺老爷子惊坐而起,显得十分激动。
这人救了他的宝贝孙女儿,但却一分钱报酬也没要,便突然消失,贺老爷子引为心中遗憾。
更重要的,却是若能与这位神医保持良好关系,将来指不定出了什么状况之后,还能求到别人头上,总不至于连人也找不见。
所以,贺老爷子一听这事,才会如此激动。
“雯奕,你可要看清楚了,若是神医真在,一定要想办法见到他,让我好好的当面感谢于他,绝对不能失了礼数。”贺老爷子如此说道。
贺雯奕此时依然死死瞪着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奈何根本不见卫天望的踪影,只得苦笑答道:“爷爷,那人已经不见了。或许,也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不过,似乎还真有这可能,他也是个书生,喜好游历天下,之前便曾听他说过,他是要往应天府来,若他真是有意参加国考,这些日子也是会住到寒山寺中来。”
此时,另一头的苦竹和尚却饶有兴致的问道:“贺小姐,你说那神医是名书生?我之前还以为是个长者呢,如此说来,还真有这可能。反正法会还有七天,若他真在寺中,他要去那国考,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慢慢寻找便行。对了,贺小姐,你与老僧说说那神医的容貌呢,我也好吩咐下去,帮你寻人。贺小姐的病情我也略知一二,此人能在见面之时,轻描淡写便将贺小姐病情治愈,这等手段,已经近乎于生死人肉白骨了,值得结交啊。”
“苦竹大师说得不错,当初在路上偶遇,我也不曾想到竟能就此将我病情治愈。后来爷爷请来的神医起初还有些生气,不过我给他看了那位先生开的药方之后,那神医便不再做声,而是直叹自己远远不如对方,说对方乃是真正的杏林圣手,能遇到他是我的福分。”贺雯奕点头道。
却说此时的卫天望,原本藏匿在人群之中,已经打算暂且悄然离开此地了,毕竟自己的存在已然引起苦竹的注意,恐怕要另想他法才行。
不曾想,苦竹却道:“真是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医,还这般年轻。要知道,自从孟家消失之后,江湖上已经许久没能出现过真正的神医了。真是想见一见他啊!对了,听闻贺小姐还擅长丹青之术,倒不如现在就去将他的画像画出来,老僧立刻便安排人去寻找!”
苦竹这一番话,同样落到人群之中卫天望的耳中,这只靠听力,倒是不用担心被苦竹发现。
卫天望立刻便改了主意,不错,他打算故意让贺雯奕找到自己!
苦竹自以为将语调控制得十分完美,但那细微的颤音却依然被卫天望察觉到了,这老和尚言谈间对自己这神医身份的格外渴望。
这显然不符合他身为寺庙住持的身份,即便有点好奇,也不该如此急切啊,其中必定有自己不曾想到的隐情。
这便成了自己可以利用的机会!
想通其中关节,卫天望便悄然离去,回到自己房中。
虽然决定露面,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卫天望自然不能直接了当的主动走出去,最好的办法却是悄然等候在自己房中,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主动找上门来。
在卫天望离开大殿范围之后,贺雯奕等人寻不到他了,但贺雯奕一手画艺的确不错,准备好笔墨之后,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便画出一幅画来,正是卫天望那书生模样,看起来惟妙惟肖,几与真人无异。
那名最近当值负责收纳书生的戒律院长老只一眼之下,便将他认了出来,“没错!就是他!大概前两天他便住进寺里了,当时这王书生还给了不少香火钱,整整十万银元,就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
苦竹皱眉道:“无行,你确定真是这人?当时他登记的名讳是什么?什么叫眼皮也不曾眨一下,你必定是又用了识相功吧?”
名为无行的戒律院长老脸一红,“过往养成习惯了,所以也没想那么多,真是见笑了,回头我将这十万银元都退给他吧。”
“识相功?是什么?”贺雯奕问道。
“让贺小姐见笑了,这识相功也没什么特别的门道,不过是我们收纳信徒时常用的一种手段,可以叫人说出自己心头的真话而已。毕竟我们不想讨价还价,但有些读书人却又学着不少市井气,在缴纳香火钱时还与我们谈价钱,这实在有伤佛门清净,所以用这识相功能让他们直接拿出之前便想好的最高价,也省得许多麻烦。”苦竹解释道,倒是给寒山寺的龌龊事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偏生他还说得十分有理的样子,贺家爷孙俩还真就信了。
不过,贺雯奕心头却有点别的想法,当日那王先生离开之时,行走如风,显然是武林高手,这无行和尚只不过是戒律院一长老,连首座都称不上,没道理也比自家的先天武师还厉害,王先生不可能轻易被识相功蛊惑,轻易拿出来十万银元。
难道说,他是故意隐瞒武功潜入寒山寺中,他还有别的目的?
贺雯奕心头开始焦虑起来,该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坏了他的大事吧?
可如今事已至此,似乎没得退路了。
此时那无行又说道:“当日他登记的名讳,正是王田,说自己乃是从广南一代过来的游历书生,看起来倒也的确是个书生模样。”
贺雯奕尚未张嘴说话,贺老爷子却已经惊叫了起来,“那一定就是他了!雯奕曾说过,她那救命恩人正是姓王,也从广南来!这还犹豫什么,我们赶紧去找人啊!”
苦竹和尚点头,“不错!无行,现在你就带我们去找人!”
无行点头,将慧灵唤来,“慧灵,带我们去见王田先生吧。”
慧灵平时哪有机会见到方丈住持这样的大人物,几乎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赶紧在前面带路。
此时贺雯奕虽然心头惴惴不安,但木已成舟,也只能跟在众人身后,希望别给他带来太大麻烦。
却说此时的李茂等人,原本还想寻个机会凑到贺雯奕面前,如孔雀开屏一般展现各自才学。
结果呢,这法会还在继续,和尚们念诵经文的声响还遮天蔽日,结果正主却先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
“兴许是贺小姐身体还有些不适,先去休息了吧?王兄,你说是吧?”李茂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台上,一边对身旁说道,结果等了许久,不见回音,回过头来,才发现那王兄竟已不见了。
“这王兄倒是反应快,走得飞快,”李茂咂咂嘴。
“李兄,看你这样子,似乎也对贺家小姐很有兴趣啊?”这时候,另外又有人找上李茂,寒暄着。
李茂嘿嘿一笑,“当然!若是早几年就知晓贺家小姐如此容貌,只怕我早就让家里上门去提亲了。不过,如今虽然晚了些,但在下醉心学问,尚未婚娶。如今我与贺家小姐,男未婚,女未嫁,更是门当户对,我又为何不可争上一争?”
“李兄,可不只你一人这么想,咱们兄弟虽然相熟,但这男女之事上却没得退步,咱们呐,还是各凭本事好了。”这找上李茂的人,家世背景并不比李茂差,在寒山寺的书生之中,与李茂也是竞争关系。
李茂对对方的挑战并不在意,只说道:“反正,咱们走着瞧吧。这还愿法会共有七天,见到贺小姐的机会多的是。”
“的确如此,不过从今天的情况看来,想接近贺小姐还不太容易啊。也不知道贺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将我们这些大家族后人也都挡在外面,现在更不打个招呼就不见了人影,着实有点不给面子了。”另外那人如此说道。
李茂倒是机智,说道:“这你可就不明白了。以我对贺家人的了解,今天他们必定是有别的事情,我们不必着急。如今贺小姐年岁不小,老爷子不急是不可能的。我们这么多少年英才就在此地,信不信要不了几天,老爷子会亲自做主给大家一个见贺小姐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