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价,其实就是一种近似无赖的做法。
因为,陆四给出的其实是空头支票。
大顺,兔子尾巴真不长了。
试问大顺都没了,支票哪个来兑现?
满州不一样。
虽然满州给出的同样是空头支票,但作为一个拥有完整政府机构的政权、一心想窃取中国的政权,它的支票再假也必须兑现,因为这关系到“政府信用”。
今日不兑,明日不兑,哪个还愿意同它合作?
明朝官绅地主不同满州合作,“九王”哪里能实现万世之基业。
陆四这边,反正就是加价,至于兑不兑现全看心情,心情不好大概谁要兑现就请谁去找李自成了。
左右又不是他陆文宗开的支票。
当然,有才能的,有功劳的,他陆四肯定也愿意兑现。
在“加价”的攻势下,满州那帮招降团工作效率必然要受到沉重打击,因为他们根本做不到对手这般无赖。
准确说,满州的招降团没有权力开出对手所开的价码。
好比满州招降团开出参政职务,对手却开出类似巡抚的高官,他们想要赢得比赛至少也要开出巡抚来,等他们开出巡抚来,对手直接总督(节度),这怎么弄?
而且满州招降团需要请示,这个年头可没有电话,这边说一下那边就能立即给出明确指示的。
一来二去,黄花菜都凉了。
胡尚友这边,一言而决,说你是尚书,你自个想当侍郎都不行!
就是这么任性。
当然,陆四不可能让胡尚友一个人北上,必须给他一队保镖,要不然半路叫土匪宰了就是笑话了。
不过,他也得防着胡副将卷款潜逃。
胡尚友的保镖是高进,这位原来是李士元部下的兵,后来被陆四派到河南同吕弼周联系。回来之后得了陆四重用,现今为旗牌亲兵队的队官。
曹元调了一百名骑兵供高进指挥,太阳还没落山前,胡尚友就带着这支“加价”小分队轻装疾行出发了。
可以肯定,他们的北去不但能极大提高山东官绅的身价,更将为他们带去人生最幸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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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竹岛。
第二镇镇帅左大柱子正跟沈廷扬在岛上采摘特产黄花菜,两人心情都很轻松。
远处海面上,隶属淮军的东海水师战船正挂着旗帜在海面来回巡曳,只是若仔细瞧的话,就能发现水师战船挂的依旧是明旗而非顺旗。
原因自是在于安东赌约的合作性质。
拥有各式战船两百余艘的沈廷扬部无疑是当下北京到江南这段广袤海域,最强大的海上力量。
而这支海上力量以“合作”性质隶归淮军,证明陆四的抗清统一战线理念是可行的,也是成功的。另一个抗清统一战线的成功例子是以小袁营为主改编的第二镇第四旅。
相对主力进军徐州还和明军打了两三场大战不同,第二镇这边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取了海州全境。
沿途遇到的明军和土寇望风而降,姚文昌留在新沂一带的三千多明军更是在淮军未到就提前易帜挂起了大顺旗。
第二镇入海州的只有两个旅,加上王进功、李得功两部共计一万人,这会却是因为大量收编降军和土寇扩充到了一万七千人。
第二镇的进展之快,也导致淮安那边郑标都来不及抽调足够人手前来海州“当官”,便只能采取在淮安搞过的安抚手段,任命一批地方土寇为都尉、部总,让这帮新出炉的都尉、部总协助淮军维持地方的安定,并剿灭不降的小股土匪,确保地方治安及驿道。
陆四在知道第二镇扩充不少人后,命令左潘安选3000人加以组织训练并入第二镇,余下的人建立州大队、县大队、并为衙门三班六房,关卡税丁使用。
作为海州的实际军政最高负责人,不识字的左大柱子知道自个能干什么事,不能干什么事,所以组建州县政权和武装力量拜托给了沈廷扬。
后者少年任侠,读书甚多,在民政这一块自是比大字不识一个的左大柱子要懂得多。
稍加整顿,沈廷扬便在以原海州知州衙门基础上迅速构建了新政权,使得海州全境得到稳定。
军事上第二镇的两个旅帅程思华、郭啸天比左大柱子这镇帅更上心,王进功和李得功这两个原北路军的将领对左帅也相当服从,所以徐州没有具体命令过来的话,大柱子倒变得无事人般。
不是跑花果山弄个猴脑尝尝,就是跑竹岛、连岛弄些大龙虾吃吃,要么就是逛逛海州城买些好看的花衣服,胭脂水粉什么的,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快活。
也不知道谁告诉他竹岛的黄花菜好吃,死缠着沈廷扬跟他去竹岛挖菜,一口一个“好大哥”叫着,沈廷扬无奈只能陪他来竹岛。
“打仗呐,还是要看咱们步兵的,你们水师再强也没用。”
采黄花菜就采黄花菜吧,大柱子非要贬低人家沈廷扬的水师,好在沈廷扬知道他性子也不跟他顶,权当没听见,笑眯眯的陪着一块采黄花菜。
采了有一篮子时,沈廷扬的族弟沈廷飞派人来报,说是又抓到一批从京师南下的官员。
“这是第几批了?”
左大柱子嘿了一声,之前他收到都督密令,要水师封锁海州海域,不许任何人从海上南下。
结果这一封锁可网了好多鱼,全是打北京城出来从天津上船南下的明朝官员。
前后抓了七八批人,当官的有一百多人,连同他们的家眷随从足有上千人之多。
这会全被关在连岛的水师营地。
沈廷扬认识其中几人,如官至翰林院检讨,降顺后被任命为户部侍郎的杨士聪。
杨士聪因为被拷饷了两万两,所以没随李自成西走而是留在京师。但他也不愿意降清,正好他的门生方大猷当上清军的监军副使,所以在方的帮助下离开北京,从海道出发准备去南都,结果在海州被淮军给截了下来。
“也不知都督昨想,不杀不放,养着他们不要钱么?”
左大柱子嘟囔一句,总觉这事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