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远侯府还有人在打听虞兰燕的事情?他们府上的三房?”吴公公顺应着她的话往下问道。
“不是,是宣平侯府的那位姑娘,听说之前对征远侯府的兰萱县君很感恩的那位。”婆子摇摇头,“你知道我收衣服,洗衣服,每天都会出门一趟,昨天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婆子打听消息,见到我过来就过来拉着我到边上问话。”
既然已经开头说了,婆子也就没再隐瞒,吴公公都提到了两个人当初在宫里的情份了,如果她还听不懂,那就实在是不识抬举。
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可不比吴公公现在还在宫里当差。
能在宫里成为主子心腹的,哪一个不是心思玲珑,这也是婆子觉得能把徐嬷嬷骗过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内院婆子罢了,她想骗过一个内院的婆子实在不算什么。
相比起来,吴公公才是不容易骗的。
也因此,婆子打着十二分的小心说话,看着还真诚无比,如今这话也顺应得很,没有半点凝滞,仿佛说的完全是真的似的,而且站在她的角度,这事还真的就是真的。
没说慌,就算吴公公去查,也只能查到徐嬷嬷拉着她说话的事情。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在打听虞兰燕的事情?”吴公公脸色一沉,皇后娘娘也让自己注意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
“她为什么打听虞兰燕的事情,征远侯府的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
”吴公公自言自语地道,这一句话不是问婆子的。
婆子自觉的答上了这句话:“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觉得虞兰燕是不是装病的,可能想从虞兰燕的嘴里得到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吴公公一惊。
“好像是觉得兰萱县君的事情,可能还有什么真相。”婆子不以为然地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征远侯府的冤情也查清楚了,真不知道这位虞三姑娘还扯着这事不放做什么,虞兰燕真疯也好,假疯也罢,既然进了衙门,总是会问出真相的,也就是这段时间衙门的人忙,不是在找明和大长公主,就是在查王氏女,等腾出手来,虞兰燕的事情会解决的。”
这话说得吴公公脸色沉了下来。
“吴公公,我这会也歇过来了,就先告退,以后有机会再见。”婆子看看时机差不多了,也没再多说。
扶着桌子站起身,定了定神后,提起竹篮就往外走。
吴公公没留她,看着她走三步顿一顿地往外去,眉头缓缓地锁了起来,虞三姑娘要查这事,衙门空下来后这事必然会深究,得赶紧去禀报皇后娘娘。
这个婆子住在这里,现在身边也没其他人,和虞三姑娘的人还搭过话,说不定就有其他用处,想到这里,吴公公蓦地站起,扔下茶钱后追了出去。
这很寻常的一幕,落在了一个路过的闲汉的眼中……
“姑娘,是宫里
的采买,据说这几天时不时的会过来喝茶,和店里的小二也熟悉,平时都是带着两个小内侍过来,两个小的内侍去办事后,这位吴公公就等在茶楼里,等着这两个小的做完事情回来。”
明月禀报道。
吴公公追婆子这一幕,虽然很寻常,看到的人也没当回事,但也有人问起,毕竟这位还是宫里的公公,身份不一般。
“婆子还是那个婆子,可昨天走得风风火火,今天却走几步喘着停一下,看着仿佛风烛残年似的。”
明月继续道:“这婆子有问题,听人说这婆子以往他们也没见过,可能没进过茶楼,毕竟像她这样的身份,帮着别人洗衣裳的婆子,也没闲钱进门,今天也是被吴公公邀请入内喝茶,两个人看着还是旧识。”
“宫里的采买?”虞兮娇自言自语。
“姑娘,奴婢再去查。”明月请缨。
虞兮娇摇摇手:“不必再去查,此事应该和皇后有关系。”
“姑娘……宫里的采买不一定是皇后的人!”明月道,宫里的采买说起来都是皇后的人,但真论起来是谁的人,还真不一定。
“这个吴公公这段时间一直出宫,就在衙门前晃,打听的还是虞兰燕的事情,必然是和虞兰燕有些关系,现在和虞兰燕最可能有关系的是七公主,当然也可能是想算计七公主的六公主。”
虞兮娇道。
六公主和七公主的关系,还真的是表面上姐姐妹妹,私下里你
死我活,但凡看到七公主不适,六公主都可能插手。
“如果这个公公是六公主的人,那这个婆子就可能是皇后的人,我觉得皇后的人……不可能如此落魄,对上六公主,皇后娘娘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虞兮娇继续分析道。
相比起六公主,她更愿意相信这个姓吴的公公,是皇后娘娘的人。
“先是信,现在又有一个婆子,接下来是一个内侍,这事是谁在后面,六公主还是七公主?”明月皱着眉头道。
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实际错综复杂,搅合在一处,一时间查不出谁在里面布局。
七公主现在没办法出门,所谓七公主的事情,其实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事情。
见自家主子沉默不已,明月忍不住又道:“既然内侍是皇后娘娘的,姑娘,奴婢觉得这事可能也和皇后娘娘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果是皇后娘娘布地局,把信扔到我们府上,告诉我虞兰萱当年可能被下了毒,你觉得皇后娘娘想干什么?”
虞兮娇顺着这话问下去,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眸色若水。
不只是问明月,这话她也问自己。
“奴……奴婢不明白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明月愁苦着脸,这个猜想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兰萱县君真的被人下了毒,皇后娘娘现在告诉您又有什么用?让您去查虞兰燕吗?可就算是查了又如何,虞兰燕疯了。”
虞兰燕疯了,是真的疯了。
或
者说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疯,也不能说全是疯的。
疯了之后的虞兰燕最记得清楚的就是她要嫁给褚子寒的事情,一心要成为信康伯的世子夫人,在于其他的事情上,记得并不清楚,偶尔提到“下毒”的事情,也因为说得颠三倒四,听起来更像是假的。
七公主不会愿意把这事翻出来,皇后娘娘同样也不愿意这事翻出来。
“内侍是皇后的人,皇后盯着虞兰燕,查问虞兰燕是不是真的疯,目的就是怕虞兰燕说什么,这么一想,婆子必然是六公主的人,当然也可能是珍妃的人。”虞兮娇眯了眯眼睛。
七公主背后有皇后,六公主背后同样有人,有珍妃,甚至可能是宁妃。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听说宁妃的日子并不好过。
“皇后娘娘不愿意把这事翻出来,那六公主就愿意吗?”明月不解得很,顺着自家姑娘的意思,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六公主以前愿不愿意,我不知道,但现在必然是愿意的。”虞兮娇心头一动,忽然笑了,眼底的困惑消失,她忽然想到了原委,也断定了最可能的目标,“因为王祺云的事情,珍妃被斥责,甚至还会失宠,珍妃的事情会连累怡王。”
“珍妃的事情在宫里,比其他事情更让人看重,现在解释这件事情最好的方式,是闹出另一件大事,这样才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件事情最好还是骇人听闻的,这样才可
以压下珍妃的事情,让人觉得珍妃的事情都是小事,不算什么。”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六公主果然不是七公主可以比拟。
“六公主想推出您……惹出更大的事情?”明月脸色大变。
“现在,我应该会去找虞兰燕问话,至少也得查证这事是不是真的,兰萱县君是不是真的被下了毒,这毒是哪来的?虞兰燕还隐瞒了什么?说是疯了,是不是装的?就算是真的,也可能问出些什么,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应该去见虞兰燕。”
虞兮娇脸上露出一丝轻嘲,还真的把事情的前提拉得紧紧的,让自己一步步的踏进去。
“可就算姑娘查这事,也不算什么,兰萱县君对您有恩情,您查问一下自然也是应该。”明月道。
“我查问一番,自然不算什么,可如果虞兰燕突然之间出事了呢?”虞兮娇身子往后靠了靠,让自己斜靠得更舒服一些,手中的书落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空中,继续往下猜想,“或者我在问虞兰燕的时候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能……能出什么事?”明月下意识地问道。
虞兮娇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会出事是肯定的,毕竟现在不只是六公主的人盯上了,连皇后娘娘的人都盯上了,七公主如果真的做过什么,她怎么也不会希望虞兰燕好好的活着。”
长睫扑闪了两下,一双眼眸泛起冰寒的幽冷,让虞兰燕回来,就是引蛇出洞
……
“这事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虞兰燕处一直好好的,可见主事之人不是七公主,如果是七公主,这时候早就沉不下气了。”
虞兮娇继续道。
“那六公主和珍妃是什么意思?”明月这一次听懂了。
“六公主和珍妃想用一件大事把珍妃的事情大而化小,让怡王受到的影响变小,可能六公主也知道七公主要对虞兰燕下手。”
虞兮娇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