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身边的人留下,他们都是您身边的老人,当初一路护着您到齐地,如果没有他们,父王早就出事,这么多年,京城那边就没有停过手,现在也是如此,父王的安危很重要,若父王出了事情,我才会出事。”
封煜分析道。
齐王还在犹豫。
封煜懒洋洋地加了一句:“这些人就算回去京中,也已经不熟悉,这么多年了早就和当年不同,况且被皇伯父身边的人发现,就不太好了。”
如果在齐地,必然不会被发现,但如果是京城,皇上身边的人说不得一直盯着儿子,的确很可能发现。
齐王的脸色阴沉下来,想了想点头,他的几个重要的人手是先皇给的,选的是最忠心的,另外也有几个没过来,现在就在皇上手中,如果对上,还真的说不定认识。
儿子自小就是一个有计量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很清楚要如何去做。
外人只道齐王世子乖戾纨绔,齐王却是清楚,儿子向来多谋多智近乎妖之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帮着自己出谋划策。
“那你事事要小心,记住,皇上的话不可信,太后的话同样不可信。”齐王道。
“父王放心!”封煜笑了,眉眼处带了些冰棱子,“宠信方士,谋求长生,用些不知所谓的丹丸,哪有心思处理朝政,南唐的手伸得那么长,他居然一无所知,甚至还觉得南唐一心和谈,若这么下去,不出数载大晋必然国灭。”
南唐之所以一心要和谈,武将流血流汗得来的大好战局罢了,皇上不思一脚把南唐踩死,却一心想借着南唐灭了诸王,与虎谋皮罢了。
分封诸王固然分裂了皇权,而南唐要的是整个大晋的国土,到现在居然还这么天真,以为可以和南唐和谈,而后从南唐借兵,对付诸王。
如果真的让和谈成功,南唐兵进入大晋,整个大晋就落到了南唐的口中。
一个只想长生,听信方士和宠妃的皇上,有什么用?
“说起方士,还真的有,如果不是你这次回来说起方士之事,我还没想到这么严重。”齐王沉声道,儿子提醒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齐地居然也有不少道观,而且还和京城的上清观隐隐有关系。
有几处齐地的百姓特别相信,甚至觉得有神仙下凡,隐隐间许多百姓被鼓动,齐王派人查了才知道,这些道观之间居然有联系,却是他之前疏忽了。
自己这个大哥还真的是不长进,现在居然让方士插手国事!先皇之前就说他不足以担大任,偏偏他觉得自己可以,甚至怨恨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得先皇的重视,最后趁自己不注意,欲害死自己。
一查查出人手不少,拉出一连串,甚至还和朝中的官吏有关系,齐王大怒狠狠地处置了一部分。
“父王,那个女道士也让我带着。”封煜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悠然地道。
“你要女道士做什么??”齐王世子下意识地问道。
“这个女道士和我有缘。”封煜俊眉微微挑了挑,优雅地把玩着桌上的一个白玉的纸镇,似笑非笑。
“既然你觉得有用,就带着吧,原本也是要处死的,没想到一个女道士还极有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勾搭了本王的臣子。”齐王冷笑一声道。
虽然不是极重要的臣子,官位也不高,却是一个实权的,齐王恼怒之前,问出事情后准备处死的。
“父王放心,在齐地没用的,在京城未必就没用。”封煜弯唇一笑,“皇伯父最信任的恐怕就是这些方士了,毕竟这是要……送他升长生天的。”
“长什么生,古来君王又有哪个长生了,还真是痴心妄想。”齐王冷嘲道,对于这位兄长,他早就恩断义绝。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当初念着兄弟的情义,是多么可笑。
不只是兄弟的情义,还有母子的情分,其实早就被人算计了,就算先皇属意于自己又如何,最后自己还不是落得逃往齐地的下场,连性命也差点落在到齐地的路上,幸好先皇赐下的几个亲卫拼死护着,自己最后才偷得一线生机。
“父王,我此去京城,并无大碍,之前就不敢,现在更不敢了,若真有心当初在我进京之后,就可以发难,不管是我还是中山王世子,都不应该留下,现在已经失了先机,可见之前就是优柔寡断,若之前行事果断,说不得还有机会。”
封煜悠悠的再次安抚齐王。
当时他进京的时候,皇上如果拼全力击杀他,力求他毙命,可以推托是其他诸王之手,甚至可以暗示是南唐,之后还可以以此事挑齐地和中山国对诸王发难,诸王纷争,可得渔翁之利。
有上清观的妖道在背后使力,说不定就成了。
连齐地都有上清观的妖道在,更何况其他地方,就算是父亲,知道自己真的没了性命,又暗指其他诸王,悲愤之下说不得也会冲动行事。
当然,封煜进京之前也想到这一点,就算皇上真的有心要除去他,他也会逃出生天,但想不想做是一回事,敢不敢又是一回事。
如今南唐和大晋的和谈,处处受制,又有征远侯府不清不楚的事情在里面,许多人对南唐更没有半点好感,而自己和封京泽也带着人进了京城,这个时候再想除去自己和封京泽,只会让人注意到皇上。
封煜之前有意无意地总说有人行刺,而且一再地表示行刺之人在朝中极有权势,暗中能调动京中人手。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几位皇子,就只有皇上了。
“父王,现在和中山国的商议已定,此次进京,也算是熟人了。”封煜扬眉浅笑,又道。
“中山国的事情的确是谈妥当了,这接下来就是周围其他诸王的事情,有中山王打头,效果更会好一半。”齐王点头。
倒也不是全部要收拢,大部分都是要震慑的。
诸王的确太多了,与国与民并不利,趁此机会削弱是最好的……
“征远侯世子,就劳烦父王多费心了,其姐当初对虞三姑娘有救命之恩。”封煜道。
“我知道,征远侯一生英雄,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让人无限伤悲,这事情如果不是宫里的意思,只凭一个小小的二房,就敢做下这样的事情,甚至还能远赴边境,还真的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齐王冷冷地道。
征远侯威名赫赫,却因为其继弟死于非命,这说起来就真的是一个笑话,可偏偏这事居然就真的了。
如果征远侯这么容易遇害,南唐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一直打不进来?虞仲阳有多大的本事能行此事?
如果不是有人暗中一直大开方便之门,虞伯阳怎么可能出事?
现在居然又推出几个将领当替罪羊,还真是把全天下人当成了傻子,宫里的那位一向标榜自己最重恩义,其实最是寡情薄义的就是他了,不只对兄弟无情,对救命恩人也一样下手狠毒。
就这样子居然还让他抢了自己的皇室正位,齐王又岂肯对他北面称臣。81Zw.????m
“征远侯当年对我有恩,他的世子就留在齐地,以后……再带至京城,继续爵位。”齐王继续道。
“父王说得极是,就按父王说的去办。”封煜点火。
父子两个又说了一会话,主要是齐王放心不下儿子,一再地叮嘱他进京后注意安全,一些暗中的布置也得保证儿子活着归来。
齐王走后,封煜上了楼进了书房,窗前的书案上放着一幅才绘的画像,上面的女子巧笑嫣然,明目善眸间,立于花枝间,回眸一笑颠倒众生。
怀宝笑嘻嘻的过来:“主子,要不要裱起来?”
这可是世子爷画的世子妃,可不得裱起来供着才是。
“让人去裱。”封煜点头,优雅地回身在椅子上坐定,“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说到正事,怀宝脸上的笑意一收,立时恭敬地答复:“世子爷放心,奴才已经按您说的做了,一切顺利。”
封煜点点头,“此去京城时间不短,待合适的时机才会回京,所有人等各司其职。”
“奴才明白,人手全安排下去,有些先走,有些晚走,并不和世子爷一起进京,各自从各自的地方出发,到京城也是各司其职,若主子不传唤他们,他们一年半载后依旧在原地等着应召。”
怀宝道。
这次回齐地,人手重新安排了,世子特意吩咐注意虞三姑娘的安全,在此前进京里,根本没有虞三姑娘,世子这一次重新调派人手,虞三姑娘的安全也至关重要。
“中山王世子怎么说?”封煜眼眸幽深了几分。
“一切唯世子马首是瞻。”
封煜轻嗤一声,曲起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忽然又是一笑:“就看他说的比得上他做的吗!”
不过,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封京泽也得如此,因为他的性命相关,两地结盟之事也被推动的很顺利,接下来,就看宫里的举动了。
“既然已经差不多了,就进京吧!我的皇伯父和皇祖母,恐怕都等的急燥不安,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封煜似笑非笑地道,极长的睫毛落在他低垂的眉眼处,透着一些诡谲的阴影,声音轻渺嘲讽:“还真是可是可笑啊,我居然是他们最疼爱的侄子和孙子。”
听到封煜的笑声,怀宝一哆嗦,主子爷这可不是真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