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并不知道帐房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但也看出帐房不想再说,也就没再多问,之前问的其实已经挺多了。
帐房动手还算快,没一会儿就办妥了,明月取了银子后带着上了马车,回府。
她这边才走,伙计就带着一个人从钱庄里面匆匆地出来,帐房看到了急忙起身行礼,这是钱庄地管事。
“人呢?”管事五六十岁,微胖的样子。
“已经走了。”帐房伸手指了指外面。
管事地急匆匆地到门前,最后只看到马车远去地背影,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看不出是哪家府上的,也没看到具体的人。
“你跟我进内堂一下。”管事的皱着眉头,回身指了指帐房道。
帐房点点头,心里暗叹,果然来了,伸手指了指手边的银票:“这银票要如何处理?”
“带进来。”管事的道,先入内堂过去,帐房拿着银票跟进去。
内堂,管事的接过银票看了看,果然是当初的银票,三年了这银票居然又出现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管事问道。
“一个丫环模样的,十五、六岁的年纪,说是她们主家有事,撑不下了,要拿这银票换钱急用。”帐房熟练的答道,“长的秀丽,没什么特别的特征,下次见到属下应当能认出来。”
“后来又打听了什么?”管事一脸认真的道。
“打听三年前的事情,也是属下多嘴,说起三年前的旧事,这丫头就顺嘴打听了几句,也没像三年前那人一般,一直追问原本得银票的是哪一家,只好奇的问三年前的是什么模样,应当是银票原本的主家,说是当时主家是少了银票的。”
帐房答道。
管事的阴沉下脸,没说话,而后又仔细的问了一些小的细节,依旧没什么发现,最后才摇了摇手:“下去吧。”
“是。”帐房松了一口气,正待离开,忽听到身后传来管事的声音,“以后有这种事情,早点报上来。”
“您说的是,是属下疏忽了。”帐房连声道。
三年前这话叮嘱过,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而且还是一个丫环,也不是当初那人,帐房一时间忘记了管事三年前的叮嘱。
才到外面坐下,一个男子进来,急切的道:“方才兑换银两的女子呢?”
“什么事?”帐房没好气的道。
“听人说有一个像是我妹妹的人进了你们家的铺子,我妹妹上年突然不见了。”男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
“你妹妹?”帐房神色古怪。
“对,我妹妹上一年的时候不见了,那会我还在外面,等我回来别人说有人把我妹妹带走了,还请先生说一说方才的女子去了哪里,来做什么?”
“啧,做什么?当然是兑换银票,至于她去了哪里,我还真不知道,方才走的,你到外面看看,说不定马车还在外面。”帐房没好气的伸手往外指了指。
马车早走了,自家管事的追出去都没追上。
“她说了什么?”男子满脸急切,恳切的问道。
“就问问银票的事情,她家主子对银票的事情很有兴趣。”帐房才被斥责,也不见赏赐,这会也没什么心情,挥挥手道,“没事就让开,我们还要做生意,被你这么堵着还怎么生意?”
“先生,求求你了,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不管是不是我妹妹,看到了我总得查一查。”男子从怀里取出一小锭银子,比起明月给的更诚心几分,递到帐房手中。
帐房接过在手里掂了掂之后,脸上露出笑容:“其实真的没问什么,就是问银票的一些旧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也就随意的答了答,至于其他的真的没什么。”
有什么也不敢乱说了,至于牵扯到三年前的事情,帐房的觉得有了一次错处现在更不敢随便说话。
见问不出什么,男子抹了抹头上的汗,道了谢之后转身离开。
看着是真的去追马车了。
帐房把银两在手中掂了掂,颇为得意的哼了一声,待要把银两收起来,正对上外面伙计的目光,手一时僵住,而后强笑了笑:“我现在进去一下,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禀报管事的一声。”
伙计没说什么,笑着点点头。
等帐房的下去,管事的拿起面前的银票仔细的查看了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许久才站起身,这种事情他做不了主,得告诉东家才是。
“管事的,属下有事禀报。”外面传来帐房的声音。
“进来。”管事的重新坐了下来。
帐房的进来,向管事的行了一礼,把银两拿了出来:“管事的,方才又有一个男子进来,说是寻找失踪多年的妹妹,给了属下一点银子,打听方才那位姑娘的事情。”
管事的一愣,“你怎么说的?”
“属下按管事的吩咐,只说这位姑娘就是来兑换银子,问的也是银票的事情,而后这个人就走了。”
“做的很好,这件事情我会禀报东家的。”管事的还算满意,点点头。
“那这……银两……”帐房手往前一送,掌心里的银子。
“就先赏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早点禀报,特别是这种银票的事情,号码跟这次相近的这一批。”管事的吩咐道。
上次的也是这一批的。
这些银票很明显就是自家东家让自己盯着的这一批,这一批关系重大……
马车离去,明月手边的帘子落下,方才她看到钱庄里有人追了出来,眼底若有所思……
回到瑶水阁,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这事倒是很意外,她当初选这家钱庄,并不是因为这家钱庄最大,而是因为两个条件。
一是离宣平侯府近,二是这家钱庄不是最大的,相比起京城的钱庄,这一处的钱庄只算中等,不是很起眼。
又近又不起眼,虞兮娇才挑选了这一处,没想到居然有了这些意外。
但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离宣平侯府的距离,也代表也和征远侯府的距离,想起明月打听到的事情,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
“一个不完全是京城口音的男子,而且还右额角处有一颗小黑痣?”她重申了一遍。
“对,姑娘,里面的帐房先生就是这么说的。”明月点点头,隐隐觉得自家姑娘知道了一些什么。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在椅子上缓缓坐下,唇角微微抿了抿。
“姑娘?”
“听兰萱县君说,征远侯身边有一个贴身的长随,是在边境时收的,自小在边境长大,之后有一段时间留在征远侯府,帮着处理征远侯府的事情,之后又跟着征远侯一起离京,他的额角上就有一个小的黑痣。”
明月一惊,她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位已经逝去的兰萱县君会对自家姑娘说这样的话,说的这么细致,甚至是自己父亲身边的一个随从的长相,但这是自家姑娘说的,必然也是真的。
“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是征远侯派去的?”按捺下心中的怪异感,明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征远侯府并不差钱,兰萱县君手里有钱,征远侯夫人手里也有钱,征远侯为什么要去兑换?”虞兮娇的声音很低,近乎自言自语,很是困惑。
爹爹不差钱,就算虞太夫人控制了府里大部分的钱财,但有娘亲在,爹爹是真的不差钱,虞太夫人也不敢在那个时候明目张胆的抢娘亲的财物。
“会不会……也是和姑娘一样,查银票呢?”明月下意识的问道。
虞兮娇蓦的僵住,心里仿佛有一处被劈开了一道缝,不是差钱,那就是在查重要的线索,爹爹也在查银票的事情?
或者爹爹已经查到了什么,心口突突的跳了几下,忽然脸色大变。
“姑……姑娘,奴婢说错了吗?”明月一慌,急忙问道。
“你说对了。”虞兮娇摇摇手,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一件事情她一直不明白,爹爹和外祖父是不是因为这些银票招的祸?皇家的银票,容不得虞兮娇不多想,也是因为被人盯上了吗?
和这家钱庄有关系吗?
能让帐房突然之间改变态度,可见是现管着他的人,这家钱庄是谁的,是他们不小心泄露还是其他原因?
一时间千头万绪,完全整合在一处,找不出真正的头绪。
“姑娘?”
“我没事……这件事情先到此为至,这接下来就看明庆郡主什么意思了。”虞兮娇摇了摇手,示意明月不必担心,这一步她依着张宛音的意思走了,那下一步就看张宛音怎么走,她在试探张宛音,张宛音也在试探自己……
三年前,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叫出大事的那家,指的方向是外祖家,外祖家的的确出了大事,外祖家的管事当时就在外面,代表爹爹的事情和外祖父有关系?
心跳的激烈,虞兮娇却觉得整个人发凉,手脚冰凉,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过了她最初的想像,是有人在背后布下这么大的局,爹爹和外祖父也是被网进去了吗?
平息了一下呼吸,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唇角无声的勾了勾,眼底俱是嘲讽,张宛音要查,她就帮她查,助张宛音“一臂之力”。
就当她是被张宛音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