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您知道的……原本以为是当正妃的,年纪稍大一些也不算什么,但现在……现在只是一个庶妃,要真正进门得什么时候,到时候娇儿都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太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明和大长公主抹着眼泪道。
太后心里一阵烦燥,她方才和孙子两个说的其乐融融,这会看到明和大长公主哭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晦气。
却又不得不按下脾气,温和的道:“明和,你也是大长公主了,让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太后娘娘,我也不怕别人笑话,只是娇儿……实在是太可怜了,谁能想到她竟然只能为庶妃。”明和大长公主继续用帕子抹眼泪。
“那现在……怎么办?不当庶妃?”太后没好气的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明和大长公主一愕,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反悔的,庶妃实在是太欺侮人了:“太后……我只是担心等的时候太长。”
“不会太长的,礼部已经在催了,原本就是端王第一个娶亲。”太后皱起眉头,真不愿意看到明和在她这里哭。
年纪大的人都有一些想法,特别方才和孙子两个说的极满意的太后。
“可就怕……以后等的时候太长,娇儿的年纪等不起,以后嫁进端王府,也会被人笑话。”明和大长公主固执的道。
“那能怎么办?”太后一摊手,没好气的问道,“总不能让她先进端王府?”
明和大长公主等的就是这么一句,忙抹着眼泪接话:“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太后娘娘同意就行。”
太后都要被气乐了:“正室先进门,祖上的规矩,你不会想让哀家破了这祖上的规矩吧?”
还有一句话,太后真想甩给明和大长公主,这是又想什么不体统的法子?就像当初为了不去和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还真是什么好的都想占,为了占好的,不余余力的折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丢的却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太后,娇儿年纪大了,之前的事情又让她……现在许多人都在说她,娇儿都觉得没脸见人,天天在家里以泪洗面,若是再这么下去,我怕娇儿她……她都要熬不到大婚之时。”明和大长公主继续抹眼泪。
“你的意思还是让庶妃先进门?”太后木着脸道。
“太后娘娘,能不能破个例……”明和大长公主满脸期待的抬头。
“不行。”太后直接拒了,再次重申道,“这可是祖上的规矩。”
“太后娘娘,娇儿也是皇家的血脉,祖上的规矩必然也不愿意看到娇儿如此吗?再这么下去……真的怕娇儿有个万一,到时候可让我怎么活啊。”明和大长公主继续哭诉。
看着胡搅蛮缠的明和大长公主,太后娘娘越发的头疼,伸手按揉了揉眉心,明和是越发的不知体统,还真的什么话都敢说。
“太后娘娘,药膳好了。”殿门处忽然传来一个内侍的声音。
“呈上来。”太后开口,没理会继续在哭着的明和大长公主。
不一会儿张宛音带着药膳进来,明和大长公主已经住了哭声,抹过脸之后,重新是之前那位盛气凌人的大长公主。
药膳送上,见太后要用膳,明和大长公主再不知趣这时候也站起身告辞。
太后也没留她,只淡淡的点头。
从淳安宫出来,明和大长公主又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听说明和大长公主过来,皇后同样不喜,但还是请明和大长公主入殿,明和大长公主对皇后又是一阵哭诉。
哭的皇后同样烦燥,但皇后必竟不是太后,对上明和大长公主也很无奈,最后只能好声安抚,一再的表示理解明和大长公主的心。
至于其他实处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
齐地,宅子前面。
齐地的一位官吏,引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进到宅子里。
有小厮在前面恭敬的引路。
中年男子背着手也不急着进去,脚下不快的问道:“这宅子是你们世子的?”
“是我们世子从其他人手里购得的。”小厮忙道。
“你们世子的身体还好吗?之前受的伤如何了?”
“世子身体向来不好,这一次差一点点……幸好齐地的大夫很好,比江南的还要好。”小厮抹了抹眼泪,看得出是真心对待主人家的。
“你们世子就没想回京?”中年人又问。
“我们世子说再等身体好一些,就回去,一直在外面也怕侯夫人和县君担心。”
这话让中年人沉默了一下,有些话再想问觉得都不当问,征远侯世子的年纪才多大,如今居然落得家破人亡,全家唯他一人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ъìQυGΕtV.℃ǒΜ
齐地的官吏一直跟在后面,这是京城来的钦差,特意找寻征远侯世子而来,托了自家齐王,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征远侯世子,具体如何也看这位钦差的意思,他只是一个陪同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正屋门前,几个人进去,在正屋的大堂见到这位征远侯世子,一看这位征远侯世子瘦弱的样子,因为瘦弱显得脑袋过于的大了一些,仿佛是撑着的一颗大头似的,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酸。
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角几乎是泛白的。
看得出他是强撑着起来迎客的,不过坐在上面的时候,有小厮在一边轻轻的扶了他一把。
看到钦差过来,两边两个小厮一起扶起他要向钦差行礼。
钦差紧走两步,忙把他扶住。
他以前和征远侯同朝,也是见过这位征远侯世子的,的确就是这么一幅模样。
“你父亲当初也跟我同朝,他在时我们两家也是有来往的,只是后来虞太夫人做主断了,两家之后就没再有往来。”钦差叹了一口气道,“你就唤我一声世叔吧。”
“多谢世叔。”虞承轩也没再强行行礼,才稍稍弯弯腰,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厮扶着他坐下,替他顺了几口气,虞承轩才有力气再说话:“世叔此来,是不是带了娘亲和二姐的信?是她们拜托来齐地公干的世叔来看我的吗?”
到现在虞承轩还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位钦差所为何来。
钦差沉默了一下,突然间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对着这个病弱的孩子,有些话要怎么出口才可以让他没那么伤心。
“世叔……”
“你娘和你二姐……”钦差真说不下去,话到了嘴边,目光落在虞承轩脸上时又犹豫了。
可这是皇命,他又不能拒绝,如果可以,真不愿意是他带给这孩子这么一个消息。
“世叔,我娘和我二姐……怎么了?”虞承轩急的眼睛瞪起,呼吸蓦的急促,用力的拉着着椅栏坐直身子。
“你娘和你二姐……的事情,其实是要对你说,你先别急,有没有好的人参?”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齐地的官吏听的。
虞承轩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凶险,就怕真说了一时抗不住。
齐地的官吏转身去吩咐人准备人参吊命。
见他们如此行事,虞承轩哪里还坐得住,他的声音急切而颤抖:“莫不是我……我娘亲……出事了?”
钦差眉头低下,不知如何说出口。
“我娘现在怎么样了?是受伤了吗?是谁人所害?还是又是虞太夫人所为?”虞承轩急的一句句话问过来。
钦差被问的坐立不宁,来之前还想摆点老资格,好压制征远侯世子,这一次离京,皇上吩咐必然得把征远侯世子带进京,就算是齐王阻挠,也得把人带走,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有人要压着不让自己带走,是征远侯世子的身体……恐怕不行。
没见到之前,觉得身体再差,小心行事就行,哪怕一路上慢慢的挪也可以挪到京城,现在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挪不挪的事情,这位征远侯世子眼看着下一步就要没命了,这……还怎么挪。
钦差正为难,幸好齐地的官吏手下送来人参也快,应当也是来的时候备着的。
可见这位征远侯世子的身体差到什么程度,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拜见,就得自己准备上好的人参。
人参切片准备好放置在一边。
等全部准备妥当了,钦差才正视虞承轩的问题,看这位征远侯世子的样子,竟似乎要坐起来,无奈没有小厮撑着的他,竟是坐不起。
钦差又犹豫了,这话真的能说。
“可以了。”齐地的官吏退在一边,伸手示意他说话。
“世叔……还请明言,不管如何,我都会撑住的,我没事,我娘亲和二姐如何了?她们……现在在哪里?难不成已经不在京城了?”虞承轩声音颤抖,用力的咬着牙想让自己看着坚强一些。
可一个病弱的孩子,看着比同龄人尚小一些,又哪里有多少的坚强,既便钦差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情份,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觉得心酸,可这话他不说也得说,出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咽下心头翻滚的不忍,钦差终于开了口:“世子……此事说起来话长,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郡的确有了些意外,京中的征远侯府还需要世子回去主持事务,世子不如稍做休整,然后与我一起回京,如何?”
最终钦差还是选择了没有直言,婉转的表明了来意。
可就算是这样子,虞承轩也承受不住,只悲呼一声:“娘亲,二姐。”
眼睛往上一翻,身子就往下倒去,吓得两边的小厮一边拉住一条胳膊惊叫起来。
又有小厮过来把参片送到虞承轩的嘴里,可他居然抿不住,现场惊乱成一团。
钦差上前一步,手指颤抖的伸到虞承轩的鼻翼下面,几乎感应不到的薄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