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事情还在发酵,各个部门查验的结果,是又有疑似南唐人的踪迹。
皇上震怒,再次加大力度,在原本已经查的基础上再梳理着查了一遍,之后还延伸到了整个京城。
京兆尹也跟着出动,一家一户的去查去登记。
整个京城被查的战战兢兢,许多人上街再不敢随意的说闲话,最多就是说说今天的天气,你家我家发生的事情,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当成南唐人被抓了。
一份征远侯世子报平安的信,从驿站送了过来,齐地送来的信,送给“已逝”的征远侯夫人安氏的。
这信到了齐王府之后,封煜让人把信送到了刑部衙门,上面有虞承轩的名字、印章,和之前求救信完全一样,信里面说了他当时出逃的过程中,又被人行刺,幸好遇人相救,居然是一位齐地的行商。
虞承轩受伤晕迷,醒来后已经在去往齐地的船上,伤的重,身边的人也没剩下两个,行商说齐地有名医,虞承轩于是就顺着船,跟着这位行商去了齐地,如今就在齐地养伤、养病,已经好了许多,等他日全好之后,再回京见姐姐和娘亲。
又说不能参加姐姐的亲事,很是遗憾……
这信是虞兮娇当日对虞承轩要求的,也是虞承轩当着虞兮娇的面写的,每一句话都是虞兮娇的意思,之后就被他带往齐地,等他在齐地安稳后,托地齐地的驿站往京城送信,先送到齐王府,再请齐王世子送给征远侯夫人。
虞承轩的事情已经爆了出来,如今这信来的正好。
刑部查验了信的真实性后,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位征远侯世子还活着,这对于这个时候的刑部来说,就是大好事。
征远侯世子的安危已经不只是征远侯府一家的事情,兵部几位老将数次上门,让刑部好好查证此事,将士们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不能让他们死也不安宁,他们家里人的安全总要保证。
虞兰云的话,刑部已经去查过,的确在征远侯府出事的时候,发现有疑似征远侯世子的人出现,之后火起,还有黑衣刺客出现,当时许多人乱成一团,幸好后来基本上都没事,偶有不见的,说是自己离开的。
店铺的伙计也证实了虞兰云的话,信的确是一个小厮送到他们这里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的,都有痕迹可以查,刑部心惊胆战,就怕这位征远侯世子真的出事,看兵部的几个不依不饶的样子就知道,大义罩在头上,刑部若是救不了征远侯世子,必然会重责。
如今这封信算是救了他们。
刑部尚书忙进宫禀报。
“去了齐地?”皇上听刑部尚书这么说,让内侍把信取上来,看了一遍后,眉头微皱。
“就说是去了齐地,皇上,征远侯世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以养身体为主。”刑部尚书道。
“怎么逃到齐地去了。”皇上不悦的自言自语。
这话刑部尚书没敢接,逃亡的时候,找着方向就逃了,谁还管是不是齐地。
“齐王世子来了吗?”皇上问内侍。
“皇上,太后娘娘这几天禁了齐王世子的足。”内侍拉长着声音小声的禀报。
“怪不得这几天清静了许多。”皇上揉了揉眉心,依封煜这无法无天的样子,的确得好好的关着,敢在宫里点火,真是不要命了。
“把他宣进来,朕有话有问他。”皇上吩咐道。
内侍点头退下。
“能不能让征远侯世子回府,他的年纪虽说继承爵位小了一些,但他府上的情况特殊,他又是征远侯唯一的子嗣,征远侯一生英雄,还曾经救过朕,朕可以特诏,让他先继承爵位。”皇上沉吟了一下,问道。
御书房里除了刑部尚书,还有两位宰相。
玉相站了出来,婉转的道:“皇上,听闻征远侯世子身体极差,这一次又遇刺,恐怕情况不太好,若现在让他回京,有个短长,征远侯府就真的没有正经的继承人了。”
这事本来和皇上没多大关系,但如果真的在路上出了事情,这事就和皇家有关系了。
“京中的征远侯府乱成一团,征远侯世子一直在齐地,总是不太好。”皇上道。
齐地,皇上最担心的就是齐地,自己的弟弟真的没有野心吗?若没有野心为什么不主动要求削藩,自己写信暗示了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省心的。
“皇上,征远侯世子年少体弱,原本就身体不太好,现在还在病中,又伤着,若冒冒然的让他知道府里的事情,恐怕马上就撑不下去。”明相也站了出来,恭敬的道。
看他的信写给征远侯夫人的就知道,亲娘和亲姐死了,征远侯府的大房就剩下他一个人,对于一个年幼的少年来说,甚至可以是致命的,况且他身体原本就不好。
“皇上,这个时候不宜多说,还是以安抚为主,暂时先让征远侯世子在齐地养伤,待他病情和伤情稍好,再宣他回京。”玉相也点头同意。
“一个征远侯世子就值得你们两位宰相这么上心?征远侯是朕的恩人,朕又岂会不知,没事下去吧。”皇上蓦的沉下脸,挥了挥手。
这脾气来的快,在场的几位重臣一起被斥责了。
“虞承轩去了齐地?他怎么会去的齐地,不是说江南吗?”虞太夫人急的眼睛竖了起来,恼怒之极的瞪着虞仲阳,“你不是说他在江南吗?不是说再等一段时间,就报备死了的吗?现在……现在怎么办?”
急怒攻心,虞太夫人几乎晕过去,两手颤抖不已。
“母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刑部是这么说的,这事还得到皇上的应允,说先挂着,我之前报的案现在也撤了,虞承轩没事,皇上恩准他现在在齐地养伤,甚至还说府里发生的事情不必告诉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虞仲阳猛的站起身,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最后才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灌了几口,重重的放下。
“母亲,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你想办法啊,当初……当初你不是有办法的吗?你大哥……那个时候……”虞太夫人语无伦次的道,“去求那个人啊,让他想想法子,当初你的事情,他不是帮了大忙的。”
“母亲,那个人找不到,我找不到那个人。”虞仲阳痛苦的抱着头,如果可以他现在也想找那个人说说此事,求求他上达圣听,帮着他把爵位争取下来,皇上……皇上必然也是同意的,必竟他也是有功之臣。
虞太夫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如同困兽一般的大声呼吸着,好半响才尖着声音道:“去找宁氏,去找宁氏想想办法,见宁妃娘娘。”
“母亲,宁氏现在落得这么一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办法,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她办砸了,怎么就会闹成这个样子,如果……如果不是她给您的人手,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虞仲阳恨声不已。
把事情全推到宁氏身上。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虞太夫人忽然平静下来,咬牙道,“那法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还得有人手去办,宁氏……宁氏手里有人,或者说宁氏……能和一些有用的人说得上话。”
虞太夫人眼睛通红的道,“那个小贱种必须死,他必须死,他不死爵位就到不了你头上,你最后只能被人从征远侯府赶出去,什么也没有。”
“母亲……我现在去找宁氏?”虞仲阳六神无主。
“对,现在就去找宁氏,让宁氏知道她办的好事,让她找人……让她找人想办法要虞承轩的命。”
虞太夫人厉声道。
“母亲?”虞仲阳猛的抬头,这事他都办不到,宁氏怎么可能办得到。
“你就去找她,告诉她再不把这事办下来,就完了,我们就都完了。”虞太夫人的声音压的极低,透着几分阴森的诡异,“你告诉她,如果她不办好这事情,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儿子,还有她女儿。”
虞太夫人急切的道。
“母亲,儿子……儿子现在就去。”虞仲阳点点头,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转身就欲走。
虞太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阴沉的目光透着几分森寒:“你告诉她,因为她办的事情,引得所有人都在查南唐的人,对虞兮娇下手的人很可能就是……南唐的奸细,让她记得跟人说清楚。”
“母亲……”虞仲阳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目光骇绝。
“你怕什么?这事都是宁氏办的,一切都有宁氏,你只要这么跟她说,她必然会知道要怎么做。”虞太夫人的紧紧的盯着虞仲阳,一字一顿的叮嘱,“记住,让她去做,一切都让她去做,和你没关系,宁氏现在已经和征远侯府、和你没多大关系了!”
宁氏是宁氏,征远侯府是征远侯府,如果虞兰雪没有正式得宠的机会,宁氏就只能是宁氏,而不是虞宁氏。
这话虞仲阳立时听懂了,点头转身大步往外走,他现在就去找宁氏,让宁氏想法子要虞承轩的命……
看母亲说的这么肯定,就信她的话,死马当成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