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急救室外就只剩下姜洄跟奥古斯特两人。
至于那三位治疗师,自然是随行进入到急救室协助治疗,毕竟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奥古斯塔也没法付出全然的信任。
原先希尔曼在这的时候,是两只鹌鹑对着一头狮子,虽然少不了紧张,但好歹有个伴儿。现在就变成姜洄一个人单独相对,气氛不可避免变得尴尬起来。
姜洄倒不是什么扭捏的人。老实说,虽然她到星际这边来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已经见过不少事,就连比奥古斯特更大军官他都见过,没什么好怕的。
但克拉伦斯这位兄长给人的侵略性真的是太强了,存在感也很强,即使只是普通的注视给人的感觉也像是在审视一样……
好吧,对方或许真的在审视她——虽然是不带恶意的那种。但能不能别这样一直看着她,压力真的好大……
“姜洄同学。”对方忽然道,初见时那一身躁郁的情绪已全去了,换上了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儿。
“我的弟弟……”姜洄默默看向对方,想听听对方要说什么。
“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奥古斯特像一位忧心自家孩子的家长一样,特认真地询问姜洄道。
这、这、这样她怎么回答?姜洄有些被雷到了。
克拉伦斯?添麻烦?
这两个词感觉怎么都连不到一块儿吧?!对方说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克拉伦么?那家伙虽不大好相处的样子,可怎么都跟添麻烦扯不上关系啊……
而且这让她怎么回答?对方到底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姜洄连连摇头,斟酌了下道:“没有,克拉伦斯同学很优秀,我们跟他相处的很愉快。”
“那小子我还不了解他,不会说话,也不懂得跟人相处,犟得很,老叫我们操心。这才转到这边来没多久,又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想来也是多得你们这些同学包容了。”
克拉伦斯那人确实不会说话,也看得出他不懂得跟人相处,但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叫人操心的程度吧?
姜洄觉得克拉伦斯这个兄长对他似乎有些误会。而且说真的,她也没感觉众人有怎么特别地“包容”克拉伦斯,对方其实真挺好相处的——只要你愿意跟他交流。
只是她也听不懂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谦虚的说辞,便干脆沉默不语。
但奥古斯特又怎会看不出姜洄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丝不赞同,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
看来他家小弟是真的在这交上了好朋友……
也罢,以他们家的条件也不拘于中等教育的资源,便随他意让他留在这边又如何?
如果说奥古斯特先前只是在调侃,抱着无所谓旁观者的角度,等着泰奥菲勒这小子被母亲她们拎回中心星区,那么眼下他便也彻底转换了想法。
他们一家人都忙,即便难得驻守在中星星区的时候也无暇顾及泰奥菲勒的学业。
因此对方在学校里受到孤立,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他们也从未听闻。直到后来事发,一切便已迟了,这小子对于原学校甚至于中心星区整个圈子都有了排斥感。
父亲母亲无奈,只好为他转了个学校。谁知这小子自作主张,动用了亲信的力量,金蝉脱壳出了中心星区。待他们那边收到消息,对方便已入学了,开学一个星期有多了。
可他们那阵也实在没有时间,直到前阵子才分出神跟那孩子好好谈了谈。结果自然是双方都不太满意,不过泰奥菲勒暂时留在这里读书的事定了下来。
奥古斯特知道以母亲的性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把人重新拎回中心星区那边的。因为在母亲看来,泰奥菲勒这种行为是懦弱是逃避,他不可能逃避一辈子,这会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耻笑。
他跟父亲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觉得这都是小孩的打闹,不算什么大事,自然任其发展,也乐得看泰奥菲勒跟他母亲斗智斗勇。
直到现在,奥古斯特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或许应该尊重一下泰奥菲勒自己的想法。那孩子的想法和决定也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只是因为纯然的任性,而他所做出的选择带来的也不一定会是糟糕的结果。
——回头再好好谈谈吧。
姜洄不知道对方怎么跟她谈着谈着就开始出神了,但也乐得安静,放松了后背的肌肉,略略有些懒散地靠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放空思绪。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军靴拖行的声音,让沉思中的两人都没办法忽略过去,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医院的急救室一个个都是独立的,为了避免干扰,连家属等候区也被划分开来,所以这会儿到这边来的除了相关人员不会有他人。
这个时候有什么相关人员过来?难道是希尔曼的家人……还是克拉伦斯另外的家属赶来了?
待人群走近,姜洄这才发现都不是,原是她的另两位朋友找来了。
来者正是周修文和桓宪,还有另一队全然陌生的军士。
周修文和桓宪两人自还是今早见到的那副着装,不过形象都称不上明净,颇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但瞧着精神也都还可以,应当没有受伤的样子。
周修文身后跟着几位身着军装的军士,不是先前护送姜洄她们的那几人,看这一身制式感觉军衔还不低的样子。
桓宪则是一个人来的。
然后还有另一队陌生的军士,领头的青年面目俊美,身上还携着一丝从战场来带来的煞意,叫整个等候区为之一凛。
等候区的两人都椅子上站起身来。
只是姜洄是因为看到桓宪和周修文,另外一位则是看到了意外出现在此的同僚。
“你们两个没事吧?怎么到这里来了?”
“宗中校。”
两道声音同时而起,问话的方向却截然不同。
因为步骤太齐,两人的声音都撞一块儿去了,声音交错间不觉勾起了一丝尴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