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炭火忽明忽暗,庄喜乐一脸倦色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端起一杯浓茶喝了一口只留下满嘴苦涩。
庄郡王有心要教考一下她,便问道:“你与摄政王打过多次交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庄喜乐砸了咂嘴拈起一颗酸梅子放入口中驱散一腔苦味,酸梅子入口又被酸的眯起了眼,腮帮子都痛了。
“看不明白,刚接触到他就觉得他满眼都是试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又不像是个好人,再后来他就大权在握了,很多举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庄喜乐支着额头,“我感觉他不像是想要造反,他眼睁睁的看着朝政乱了但又不让乱的无法收拾,像是在等着什么。”
“祖父,你说摄政王到底是谁生的?”
王公公说摄政王不是皇太后亲身生的,那他是谁生的?
“是不是可以查一查当年和皇太后同一时期有孕的妃嫔都有谁,孩子有没有生下来?”
庄郡王意味深长的的盯着他这个小孙女,这都是哪里去知道的这些后宅妇人的手段?不过能想到这里只要给她些功夫查出真相来不会太久。
“先帝和皇太后原本伉俪情深,后来先帝恋上原骠骑将军之女,那女子入宫第二年诞下了如今的远安王,从进宫到封为皇贵妃只用了两年,再次有孕后到了生产之日一尸两命,皇太后也是在那个时候平安诞下了如今的摄政王。”
庄喜乐大惊脑子转的飞快,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子里,“祖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皇太后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怀孕,也是她弄死了皇贵妃还抢了人家的孩子?”
“我还听说当年先帝可以属意远安王继承大统的,除了远安王自身的才能外还有偏爱吧?”
“摄政王现在其实是等远安王造反?原因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庄喜乐越说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是这样那就勉强算是说得通了。
庄郡王看着自家孙女侃侃而谈眉头都皱了起来,来京都这几个月她都学了些什么?
“喜乐啊,你给祖父说说你都上哪里去知道这些后宅手段的?”
庄喜乐觉得嘴里的酸梅子没有酸味了三两下嚼了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参加各府办的小宴听说的。”
“翰林院编修杨大人府上的杨夫人是个凶残的,已经弄死了杨大人三个小妾,个个凄惨......”
“礼部尚书府上那个夫人是个厉害角色,府中小妾生了女儿就夺过来养到自己跟前悉心教养,长大后有出息的嫁出去联姻,没出息的就嫁给商户赚银子,用赚来的银子打点亲儿子的前程......”
“古将军后院更是精彩,妻妾成群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庄喜乐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庄郡王眉头紧蹙一脸忧愁......
“喜乐啊,以后这些小宴能不参加就莫要参加了。”
他这个策马扬鞭文武全才的孙女送到京都来都学了些什么?想想都让人愁得慌。
庄喜乐小鸡啄米般点了头,她也不想参加的。
“祖父,我刚才的猜测是对的吗?”
说的自然是摄政王的身世。
庄郡王端起的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又放了下去,“这几日我暗中查探了当年的情形,八九不离十。”
有些事做了总能留下蛛丝马迹,若是猜测是真的事情反倒变的简单了起来。
“后日祖父便有行动,往后的事你定要随机应变,另有一事祖父要告诉你。”
庄郡王犹豫许久还是将君老侯爷前几日过府留下的那枚玉佩交给了庄喜乐,又将两人那‘权宜之计’说了出来,庄喜乐再次震惊,目光炯炯。
“君爷爷真的是把君世子给我了吗?”
窗外的风吹呼啸着从门缝里钻进来的,炉子里的炭火忽然就旺了起来,烧到了极致。
庄郡王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那老东西说的是真的?这丫头果然是对那臭小子有了好感?试探的问道:“喜乐,若君家小子以后要做你夫君,你觉得如何?”
“我吗?”
庄喜乐指着自己歪着脑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不知道。”
庄郡王心里悠长的一阵叹息,姑娘要长大了,要真不愿意就不会是‘不知道’了,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气愤,气愤当然是对这君家爷孙两人去的。
接下来庄郡王又详细的交代了他走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和应对的法子,一直到深夜才站了起来,“今晚你就不要去守灵了,好好的歇息一晚明日还有的忙。”
刚走到门口庄郡王忽然转过头,“喜乐,你怕不啪?”
庄喜乐愕然很快明白过来,笑眯眯的摇头,“从小大伙儿都说我最像祖父,祖父敢做的事我自然不怕。”
庄郡王盯着她看了半晌点了头转身淹没在黑夜里。
老太太停灵第六日的一早到一众高僧进了庄府,这些人要来为老太太做一场法事,下午还有一系列孝子贤最后送别老太太的仪式。
庄喜乐跟随着众人披麻戴孝的跪着,念佛声和木鱼声在灵堂庄严肃穆的响起,满是悲悯。
到了下午随着庄家老族长颤颤巍巍的念着老太太的生平种种,繁复漫长送别仪式开始了。
“孝子三拜~”
“孝子哭送~”
“孝子再拜~”
“......”
灵堂里的众人一会儿跪,一会儿起,一会儿悲哭,一会儿又拜,前前后后半个多时程侯众人再次跪倒在地聆听哭丧的人哭唱着吊唁之词。
一直持续了下午人群里便开始摇摇晃晃,郁婉几个有些支撑不住面色苍白。
等到仪式结束众人才歇息了片刻,夜幕落下的时候还有最后的一场仪式,要等到老太太的棺椁钉上棺盖才算结束,今晚要通宵守灵第一次一早出殡。
庄云灵戳了戳庄喜乐,一脸的怪异。
“四妹妹,我心里怪的很,我...我哭不出来,我...也不难受,不知道为何我总是想笑,真的,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孝?”
庄云灵朝着庄喜乐一阵嘀咕,嘴角确总是不由自主的向往翘。
庄喜乐四下一看,悄声道:“我也是,从曾祖母去了的第二日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我害怕便谁也没说。”
这事在她心里憋了几日了,不知道为何老太太去了第二日开始她心里就高兴的很,心里丝毫没有觉得难得,好似之前那些心酸难耐痛苦都是假的一样,明明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就是想笑。
“我也是。”
冷不丁的一声将姐妹两人吓的够呛,庄振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愁眉不展的开口,“我也想笑,心里也好像,咱们几个兄弟都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他们都是些不肖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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