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办事速度极快,摆在台子上的每一个匣子都已经刻上了铅华二字,浅浅痕迹上描绘上了淡金色,两个字一看就是请专人所写,顺滑娟秀颇有意味。
庄喜乐拿起一个胭脂盒子看着,刚放下秦管事就回来了,笑着给庄喜乐见礼后又指挥着人将买回来的花搬去了后院。
“可都准备好了?”
秦管事笑着点头,“都准备好了,下午还有一批花送来,这京都的真的是做什么都方便,还有专门赁花的铺子,铺子的人负责送花来摆好,每日过来浇水,到时候再来搬走。”
常惠惠忙给的秦管事端了水来,秦管事接过来喝过又将被子还给了她,见她转身离开笑着朝庄喜乐说道:“这丫头真是不错,机灵、讨喜又踏实,是个好姑娘。”
“她那个嫂子也是个实在人。”
庄喜乐也跟着笑道:“你用着顺手就好,若是平时铺子里四个伙计也就够了,后日开业那日或许还不够,后日我让平开送几个人来这个帮把手。”
秦管事看着庄喜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如今以夫人的名义向各家夫人发了帖子,可能要辛苦后日夫人走一趟才成。”
高门贵妇就凭店里的活计只怕是招呼不妥当,必须得要同等位份的夫人帮衬着才行。
“放心,我会来的。”
秦管事又高兴了起来,庄喜乐准备要离开又想起了永安王,变道:“这透真白玉膏男子能不能用?”
“自然是能用的,早前在西南的时候就有不少男子进店铺挑选,也不遮掩,就是给自己用。”
“这男子也是可以爱美的。”
庄喜乐侧首看了一眼君元识,转头对秦管事说道:“帮我准备几样男子用的,我带走。”
秦管事很快就包了几样拿出来交给了平玉,庄喜乐又和秦管事说了几句话才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一上了马车君元识就问道:“你想送给谁?”
“永安王。”
庄喜乐还在想着要去巴结永安王的事,正想问问君元识是否合适,结果君元识张口就说道:“不许送。”
“他一个男子不会用这些东西。”
说完他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庄喜乐侧首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头去偷笑。
直到回了府君元识都没说过话,庄喜乐喝过水后歪在了美人榻上,看着在屋子里摆弄物件儿君元识又笑了,“我觉得你容貌俊秀,肤色光泽顺滑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的。”
君元识顿了一下,依然没有说话。
庄喜乐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生闷气,觉得新鲜的不得了,关嬷嬷朝她摇了头她才朝君元识说道:“我腿不舒服,帮我揉揉。”
君元识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她顺势就靠了过去,抱着他要的腰说道:“多大点事啊,你要觉得不合适就不送了,怎么还生闷气。”
君元识幽幽的看着她,“不送了?”
庄喜乐很是认真的点了头,“不送了,他不配用。”
君元识闷闷的说道:“东西都拿回来了。”
“送给平开,她整日在外面跑,皮肤都粗糙了。”
如此,君元识释然了。
庄喜乐今日出门溜达了一整日,老侯爷也跟着担忧了一整日,听到庄喜乐已经回来才松了口气,见到君元识别过来劈头就给骂了一顿,说他毛毛躁躁不稳重。
“喜乐的身子骨很好又喜欢热闹,也不能总让他在院子里的呆着看账本,府医也说多走走对胎儿有好处。”
君元识这几日已经平复了心情,也不在如前几日一般小心翼翼,总算能够坦然的面对,静待他的孩子出生。
老侯爷见他现在也是这个态度,只能独自生闷气,两个不省心的要气死他。
君元识示意唐堂先下去,这才坐下来说起了去和皇上要地的事,“这事十有八九皇上会答应。”
说到正事老侯爷不顾不上生闷气,沉声道:“如今他也只有答应一条路走,顺王和先太后留下的烂摊子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葡蕃的归顺,南冀忙着新得到的城池,只怕还打着焦国的主意,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对大厉做什么,狄戎也暂时翻不起浪花,这天下就要太平了。”
老侯爷看着君元识,声音略微压低,“老夫告诉你一句话,你且记着。”
君元识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只听老侯爷说道:“太平本由将军定,将军却不见太平,这是帝王的选择,没有例外。”
君元识心下震动,虽然心里一早就明白,但依然忍不住心绪不平,五味杂陈。
老侯爷端起的茶盏押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西康郡王府一门双王的事就能看出那位的心思,一个安康郡王的名号如何比得过西康郡王有威势,等到庄西康进入太庙之后,那位便会慢慢将西南重新掌握在手中。”
“这是帝王必然的选择。”
君元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忽然冷笑了一下,“父亲的死已经告诉了我这个道理。”
“此事莫要再提,谁也不能说,包括喜乐。”
老侯爷沉声吩咐,这里面有他和皇帝的约定,见不得光。
君元识攥紧拳头,“孙儿清楚。”
老侯爷放下茶盏转移了话题,“接下来只怕是要处理吃空饷的问题。”
吃空饷一事历来就有,只是在顺王时期越发的没有节制,有些军部吃空饷人数到了过半,若是真有战事这是天大的灾祸。
“卫武卒不可能再有你父亲在时的荣光,不过荣光向来是鲜血堆砌而起,现在也用不上了,早些将他们都安置妥当,不必苦苦支撑,但精锐战力一定要保持水平,需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用得着了。”
君元识心里五味杂陈却又无可奈何,老侯爷靠着椅背看着院中唐堂正在点亮灯笼,“以后朝中的事你可说给丫头听,她对这些事很是敏锐,万事你夫妻二人可商量着来。”
“孙儿明白。”
夜幕落下,院中的灯笼也点亮了起来,朦朦胧胧的甚为好看,祖孙二人就那么坐着沉默不语,唐堂悄悄的伸长脖子看着门外,期望着庄喜乐早些到来。
院子里的气息太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