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宰执神色肃然,当得知了草原上战报后,无不惊讶。
吕颐浩立刻站出来说道:“陛下,恐怕我们用货币对付金国之策,要到此为止了。”
“吕卿的意思是?”
“完颜兀术得知我军占领草原,必然不会再忍气吞声!”
“那他会如何?”
“他会发动战争!”
“正合朕意!”
“陛下难道不是打算等金国民生进一步恶化之后再动手的吗?”
这时钱喻清站出来说道:“目前燕京的粮价已经涨到了三贯一石,云中的粮价到了五贯一石,再过几个月,金国内部必然会出问题!”
“但现在我军拿下草原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完颜兀术耳朵里,他不会再坐以待毙!”吕颐浩说道,“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这个时候拿下草原,未必是好事,臣的建议是,立刻派使者去燕京,就此事与金人谈判。”
“吕相公之意是退还草原?”
“不,告诉金人,我们是被迫反击,这场战争是误会,目的是拖住金人。”
赵宁点了点头。
虞允文出列说道:“陛下,臣倒是觉得,金国即便知道了此事,想要与本朝撕破脸,但真正打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必然还需要数月之久,这数月,金人想要切断贸易,难度极大,所以臣觉得根本不必担心。”
“虞相公说的不无道理,但派人去燕京试探口风,总归是好的。”
“有道理。”赵宁说道,“不过眼下对付金国,已经到了箭在弦上,朕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也该收复那边地区!”
赵鼎说道:“陛下,密召岳飞回京吧。”
六月十六日,燕京。
桌案被掀倒,桌上的茶杯碎了一地,被磨碎的茶叶洒在地上。
完颜兀术脸色铁青,四周鸦雀无声。
完颜希尹说道:“殿下,宋人野心,昭然若揭,我们不能再等,当立刻集结大军伐宋!”
“希尹相公太着急了些。”韩栗站出来说道,“伐宋是一件大事,不是说伐宋就伐宋的。”
完颜希尹没有正眼看韩栗一眼,只是对兀术说道:“宋人现在占据草原,下一步必然开始集结国内重兵,先以草原突袭我上京,逼迫陛下给魏王发勤王令,届时燕云之兵北上,析津府空虚,宋人河北兵力再北上而来,我燕云将拱手让给宋人!”
气氛有些压抑。
“殿下,下官觉得希尹相公过虑了。”时渐也站出来说道,“伐宋是迟早的事,但眼下却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若是这件事不处理妥当,伐宋恐怕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什么事?”
时渐说道:“上京的事。”
完颜兀术目光落到时渐身上,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到时渐身上。
时渐继续说道:“上京对殿下早有微辞,现在宋人在草原站稳脚,殿下正好可以以此为理由,迎圣驾来燕京,这样一来,朝局就能彻底掌控在殿下手中,不至于等殿下伐宋之时,有小人在背后玩阴谋。”
“那何时伐宋?”
“等处理好朝政问题,可以伐宋!”
兀术来回走动,他脸色这才稍微舒展,严肃地说道:“赵官家想打燕云的主意,这件事已经毋庸置疑,希尹相公刚才说的很清楚,本王是赞成的!现在宋金已经进入最危险的时刻,谁若是再以私人的利益来劝阻本王对宋人用兵,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说完,兀术便大步走出去,留下一众人沉默不言。
六月二十日,上京,皇宫后苑。
完颜亶和一众女子正在做一些不太方便描述的事情。
林间流水潺潺,声音青翠欲滴,花瓣红润清香,口感柔软,鲜嫩而多……
自从大权旁落之后,完颜亶比较颓废,不太爱过问朝政,倒是整日整日的。
这时,女官们在前面说道:“陛下,鲁国公求见。”
“不见!”
“他说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有朕现在的事要紧!”
“说前线传来军报,我军在草原溃败!”
完颜亶心头微微一跳,动了几下,拍了拍眼前的人,说道:“都先下去!”
那些女子扭扭捏捏地离开。
完颜昌走进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长得丰神俊朗。
“臣等参见陛下。”
“鲁国公找朕何事?”
“陛下,这事前线传来的军报。”
完颜亶接过来快速看完,眉宇间隐约有一丝忧虑。
“徐王殉国了吗?”
完颜昌说道:“目前暂时没有找到银术可的遗体,很有可能已经……”
“这件事交给魏王自己去处理吧。”完颜亶有些疲倦地说道。
“陛下,您已经给了魏王许多次机会,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您的期望。”
说话的却是完颜昌旁边那个年轻人,他叫完颜亮。
这一年的完颜亮才二十一岁,但是他已经是上京的风云人物。
原因无他,他的父亲是完颜宗干,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并且掌管着禁卫军。
历史上那场金国倾百万之兵伐宋的好戏,就是完颜亮一手组织的。
但完颜亮在历史上还不是以此著称。
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一脉,他继位后,将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的后代全部杀了,也就是对金国宗室展开了血洗,然后快速用汉人填补金国的权力空缺。
随后迁都燕京,再征调大军伐宋,最后在采石矶被虞允文挫败,落得与苻坚一样的下场。
当然,这些是正史上的事情。
此时的完颜亮还只是禁卫军中的一名猛安,虽然手握兵权,却还没有到要弑君的地步。
完颜亶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你们认为,朕该如何?”
“草原被宋人掌控,上京西线没有任何防守,宋军随时可能打到上京,这是一个重大的失误,此事已经引起了朝堂上下的恐慌和震怒,若是陛下不严惩魏王,恐怕难以服人心!”
“朕现在拿什么严惩魏王?”完颜亶直言不讳地说道,“国朝大部分兵力皆在魏王之手,燕云乃是国朝最富庶之地,你完颜亮难道能带着禁卫军去生擒魏王回来?”
“陛下,臣倒是有一计。”完颜昌说道。
“你说。”
“向大宋求援,用宋军对付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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