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度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他们,正要说话,却被楼上传来的一声大喊给打断。
“该死的老鸨子,小爷的美人儿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小爷还没有睡醒,你就竟敢把美人给弄走,今天你要是不给小爷一个说法,小爷拆了这教坊司。”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从楼梯口出探出身来。
韩度被人打断,心里不喜,抬眼朝着此人看去。只见此人年岁不大,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比自己还要小一点,但是他脸上眼眶暗沉,脸色苍白,身躯消瘦弱不禁风。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之徒。
“这是谁呀?”韩度眼神有些冰冷,不善的看着此人,沉声问道。
李嬷嬷连忙凑近韩度,低声回道:“回大人,这是五军都督府都指挥佥事张翼的公子,张雷。”
五军都督府?
这不是李文忠管辖的地方吗?韩度好歹也是山字营的统领,五军都督府作为大明最高的军方机构,韩度还是有所了解的。不过,虽然韩度了解五军都督府,但是对都督府的都指挥佥事,却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这在五军都督府里面算是不高的一个官职,而且还是武职。至于这都指挥佥事究竟是干什么的,也不能指望韩度这样连山字营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的人,清楚这些吧?
还没有等韩度发话,衣衫不整的张雷也看见了下面聚集起来的人。忽然一笑,吊儿郎当的依靠在栏杆上,笑着说道:“哟,新来的啊。你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看起来排场不小啊。”
韩度闻言,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细线,沉默着没有接话,想要看看这张雷究竟要说些什么。
果然这张雷的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话。
“哎,我说新来的,你这一来就打扰了大爷的清梦,你该怎么赔偿大爷啊?”张雷边说,边作出搞怪的样子,假意想了一下,“这样吧,大爷也不让你为难,要不你就把下面的清倌儿叫一个上来伺候大爷,大爷就饶过你这次,怎么样?你看看大爷多么善解人意,只要你一个就好。”
韩度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挥手止住了脸色大变想要上前附耳说话的李嬷嬷。朝着张雷沉声说道:“滚下来!”
张雷好似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之后,一股羞怒瞬间涌上他的心头。怒气冲冲的三步并作两步,一路跌跌撞撞的下楼,冲到韩度面前,上下扫了韩度一眼,指着韩度的鼻子轻蔑的说道:“大爷以为你是个多大的官,原本也只不过是个六品小官。敢叫大爷滚?告诉你你完了。识相的现在就叫这些清倌儿陪大爷乐呵乐呵,要不然大爷有你好看。”
张雷看见面前的几位绝色佳人,早就欲念上脑了,连韩度都不顾,一双眼睛黏在几人身上不肯挪开。
几位佳人被张雷的眼神一看,只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滑腻的恶心,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像是几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纷纷紧张的看向韩度,生怕还是答应了张雷的条件。
韩度见张雷如此做派,忽然感到一阵好笑,沉声说道:“你是官员吗?”
张雷回头看向韩度,嬉皮笑脸的带着几分自得的得意,说道:“大爷不是官员,那又如何?”伸出拇指往自己肩膀后面一直,傲然说道:“家父张翼,五军都督府都指挥佥事!”
“呵!”韩度嘲笑一声,自顾自的说道:“我还以为你爹是张二河呢。”
“什么张二河?”张雷贼眉一皱,再次纠正道:“家父张翼,五军都督府都指挥佥事。新来的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大爷有你好看......”
既然你爹不是张二河,那你在本官面前装什么牛叉呢?
韩度摇摇头,手里的茶杯高高举起,然后猛然砸下。
“啊!!!”伴随着一声尖细的惨叫声响起,茶杯在张雷脸上瞬间四分五裂。
张雷摔倒在地上,一手捂住脸,手指缝隙里面有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掌流下。另外一只手颤抖着手指,指着韩度,“你竟然敢打我,竟然敢打我的脸,你完了,你死定了。我回去就让人弄死你,弄死你......”
撂下狠话,张雷连滚带爬的就要跑出去。他也不傻,知道不能吃眼前亏。他孤身一人在这里,要是再对他出手,他可连反抗都反抗不了,还是先回去再说,之后再慢慢找这家伙算账。
旁边李嬷嬷等人同样是傻眼了,他们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一身书生气的大人,脾气竟然这么暴躁。一言不合,就给人破相啊,而且还是给都指挥佥事的公子破相。这要是换一个人,那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是话说回来,韩度的出手虽然让他们感到一丝痛快。不过这后果也是非同小可,回头都指挥佥事张翼追究起来,他们谁能够抗的住?
他们也不知道韩度能不能够抗的住张翼的怒火,但是他们心里都希望韩度能够抗住,毕竟有像韩度这样强势的大人,看以后谁还敢来狎妓不给钱。
“站住!”韩度一声令下。
张雷现在完全学乖了,听到韩度的话,他便不敢再挪动一步。回头看向韩度,心里咬牙切齿的发着狠话,‘现在小爷是虎落平阳,绝不能和这疯子硬来,等到小爷回去之后,自然有一百种办法弄死这混蛋。’
韩度撇撇嘴,轻飘飘的说道:“想走可以,把钱付了就可以走了。”
‘还敢向小爷要钱?’张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度。见韩度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张雷才反应过来,这疯子连自己都敢打的头破血流,他有什么不敢要钱的?
“多,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韩度随口说道。
“五十两!!!你穷疯了吧?”张雷听到,瞬间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大爷我在青楼玩儿一夜,也只不过是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