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我正要跟陆将军谈及此事。”袁绍轻呡一口茶水,随口道:“本部兵马已是满编,再无席位。”
“但我看这位年轻人奋勇无双,实在不忍他屈在军中,当做小什长。”
“这不,我准备让他投你军中,效力帐前。”
此番诉求。
袁绍当然有小算盘。
这位年轻人的出身并不显赫,背后也没有世家支持,说是平民百姓也不过。
但他极其勇武,每逢战事,必定跃马当先。
可自己军中屯将以上的职位已经满了,留他算是屈材,若是推荐于陆林,多少算是人情。
同时,若这位年轻人混出成绩,也会感激自己的知遇之恩。
“你还不拜见主帅?”袁绍笑道,递给年轻人一杯茶,又指了指陆林。
其实陆林很不喜欢别人强塞关系户,但一听年轻人的自我介绍,勃然大喜。
“在下赵云,字子龙,常山人氏,伏唯拜见主帅。”
“……呃,请起请起,快快请起!”陆林接过清茶满饮而尽,急忙扶起跪在地上的赵云。
这热情的架势,别说看得赵云一愣,就连袁绍坐在次座也是满头雾水。
我的面子何时有这么大?
居然让陆林如此看重赵云?
……难道说,陆林身为宦官无行人事,瞧见赵云姿颜雄伟,五官神俊,然后对其生有别样心思?
“子龙,你可愿任别部司马,并任先锋大将?”陆林没在意袁绍古怪的眼神,扶住赵云的肩膀认真道。
赵云听到如此封官,心尖一颤,他在袁绍军中只是带领十人的小什长,现在连跳四级,统领千人,不可谓不丰厚。
但他禀手平揖,同样认真道:“在下未立寸功,不敢与文远同居。”
张辽确实素有战功,跟随陆林转战四野。
不仅率军剿灭多处黄巾蛾贼,还在孟津大杀四方,力诛董旻,最后从吕布手中追脱。
这番功绩,响彻八荒。
“未立寸功?现在正有机会!”陆林指了指虎牢关,循循善诱:“只要你杀得孙观,牙将之职,非你莫属。”
赵云的呼吸骤然一猝,但仍有些犹豫:“主帅围攻虎牢关已久,多日不下,想必城中据守不出,……那在下如何杀得孙观?”
听到这里。
陆林对赵云愈发看重了,仅凭他这份细腻入微的心思,已有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材。
难怪在历史上,他是寥寥几个寿终正寝的大将,难能可贵啊。
“哈哈哈,今天不止本初与你到荥阳了。”陆林挥挥手,召进一道衣衫邋遢的年轻人:“这位正是名士祢衡,素有大材,必定可以引得孙观出城。“
名士祢衡?
分明是大喷子祢衡吧!
袁绍也很好奇陆林如何安排这两位,使得孙观出城受死,他劝道:
“子龙,不妨答应陆将军吧,际遇来了,抓住便能翻身,时运可不等人呐。”
话都说如此地步了。
赵云眼底闪过一丝决然,朗声道:“在下愿为前驱,诛杀孙观,酬报主帅厚爱之意!”
言罢。
陆林点齐兵马,带领众人前往虎牢关,并在路上向祢衡讲清当初在氾水击杀孙康之事。
待到五百丈之时,祢衡率先在阵前擂动战鼓,等城头挤满士兵,他边敲边骂:
“吾儿孙观,泰山贼寇。”
“别名婴子,缩头中留。”
“其弟孙康,仗势如狗。
“狂狼氾水,战死林丘。”
一曲刚刚骂完,城头果然有道人影暴跳如雷,他张弓远射,但五百丈实在太远,箭支只飞到一半便颓然栽倒在地。
袁绍听完这赋有韵点节奏的谩骂,霎时错愕,他转头看向陆林,悠悠道:
“……陆兄军中真是多奇材啊。”
陆林当然听出其中揶揄调笑的成分,也悠悠道:“那个啥,祢衡并非军伍之人,他是儒门子弟。”
“……那你儒门真是多奇材啊。”袁绍笑了。
陆林听他把儒门两字咬得极重,转念想起自己正是天下儒门的龙首,那祢衡还是算自己的属下。
“啊这——”陆林尴尬道。
就在城外众人戏谑哄笑之际,陈宫拉住孙观,唯恐这员大将受不住刺激,出城挑战。
“仲台!陆林素来诡计多端,两军交战,他也从不讲武德。”
“你若此番出战,必中其圈套!”
“军师!男儿堂堂八尺,顶天立地,可有凭白受辱之事!”孙观怒不可遏,手中长剑也随之散出阵阵战意。
当初黄巾之乱时,孙观聚众啸集泰山,素以义气闻名,往往为各路兄弟打抱不平。
现在听闻祢衡大骂,辱及族弟,更是气恼一时。
陈宫面临这些极其冲动的莽夫武将,心中苦涩不已,但为大局着想,还是只得沉声相劝:
“董卓所部,已攻破西进洛阳的最后一道险关。”
“只要等他率大军站稳阵势,界时仲台大可杀出城外,携军威以诛祢衡犬吠之流!”
细致入微的分析,让孙观消气大半,沉声道:“我弟跟随吕奉先,虽无战功,但亦有苦功,军师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何不帮我回骂祢衡?”
“呃……”陈宫哑然。
自己确实饱读诗书,但从未想过如何对阵骂敌啊!这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自己可没有祢衡那般放浪形骸!
正当陈宫寻找托辞之际,城外鼓声又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祢衡一阵阵污言秽语。
“孙贼城中,观如貔貅。”
“暗箭伤人,卑鄙下流。”
“长弓短射,恰似不举。”
“胆若迎战,枷锁牢囚。”
听到这里,孙观再也忍不下去,他挣开陈宫拽住衣袍的双手,奋振长剑:“泰山营听令!随我杀敌!诛灭聒噪之徒!”
话音落地。
孙观翻身上马,带领九百亲兵径直杀向身居中车的祢衡,气势凛然之下,战意勃发。
眼见乌泱泱一大群兵马涌来,祢衡大惊,急忙扔下两柄黄铜鼓锤,奔向陆林:
“卧槽!卧槽!”
“大将军!对面真出来了!快快救我!”
这惊慌失措的模样让众人不禁大笑,陆林则拍拍他的肩膀,戏谑道:“你这骂人的功力见长啊,到后面好好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了。”
赵云闻声而动,单手抄起一柄红缨长枪,勒马阵前。
他颈后银亮的披风,宽大如帘,映得他挺拔的身姿恍若一座雪山。
孙观望见赵云只有一骑一枪,深知是要挑战,半路疾呼:
“来将可留姓名!”
“常山!赵子龙!”
赵云大呵,双腿猛夹马腹,扬枪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