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都看光了?”张宁掖紧衣服,一脸警惕。
“没有。”
“那你流鼻血了?”张宁狐疑。
“撞的!你后脑勺撞的!”陆林忿然。
他刚才伸手去接即将滚落床沿的张宁,但没意识到活人与晕迷的人,差异很大。
然后他因扑得太急,抱住张宁之后,猛然磕得鼻尖血流不止。
“哈哈哈,先天八重以下的修士都不能伤你分毫,居然让我破戒了。”张宁仰身长笑,没心没肺的样子,恍如一只橘猫。
“可我这里为什么也很疼?”张宁笑够之后,揉了揉胸口,满脸疑惑。
陆林低敛眉眼,自顾自地捣鼓手里的杏枝,对她抛出的问题,置若罔闻。
“这是花环,用以泄导你体内额外催生的真气,防止晕迷。”
“我的天!”张宁抬眸看见自己头上乍然开出杏花,霎时惊呼:“这也太神奇了吧!”
陆林语塞。
她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行了,百花仙子,别臭美摆弄了,快起来跟我出去转转吧。”陆林拍掉她在脑袋乱摸的小手,找到鞋子,又随手为她穿上。
张宁晃荡双脚:“去哪儿?太远的话就背我。”
“还背你?”陆林按住小脚套上绣边云锦鞋,抬头白她一眼:“我们就在鹿苑转转,前几天不是神农谷募得一位精于稼穑的奇士么?去看看他把灵树照料得如何了。”
“还是远,不去。”
“你!”
陆林瞪眼看向倒在床榻而不愿起身的张宁,半晌过后,他百般无奈的叹息一声,蹲身拍肩:
“走吧,仅止一回。”
张宁欢呼一声,应势而起,张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感受到后背的柔软,陆林托住两只修长的大腿,推开房门,走进一片杏花之海。
南风忽起,林间霎时响起一片簌簌涛声,波浪翻涌之际,花香四溢。
更兼晴天万里,白淡若雪的杏花,折射出一道道梦幻般的色彩。
手抚一片落英缤纷,张宁走在杏林,感觉自己恍若一只荡桨小舟,赞叹道:
“好美啊。”
“像画儿一样。”
“你家的水墨画,还有淡黄色?”陆林背她绕过水井,走出杏林,面前正是一畦绽放的油菜花。
张宁先是一愣,顺手揪住他的耳朵怒道:“啊你不解风情!不会说话就闭嘴!”
“而且我越想越不对劲,我胸口那么疼,肯定是你弄的!”
完了。
让她借题发挥了。
不过她还真冤枉自己了,她当时晕迷不醒,仅靠小小的花环那能吸纳多少真气?
所以我才动手调用吸星大法,顷刻之间抽完真气,不仅让自己实力大增,还把她唤醒了。
……只不过位置有点不妥而已。
但不等陆林张口解释,菜花田那头突然有人喊道:“敢请两位别处嬉闹,此地稼穑,勿要久留!”
张宁一听,立即跳回地面。
她翻动双掌,十指如飞,一股股精纯的真气立即如潮漫开。
“恭迎圣女。”范秾肩挎一只竹篼,深而再揖:“见过将军。”
陆林奇了。
自己调拨资源,既给他田地,又为他修建房屋,还赠送黄金百两。
范秾居然不拜自己,反倒先恭迎张宁,称她圣女?
没听说农家子弟也参与黄巾之乱啊……
范秾似乎猜到陆林心中所想,拱手平揖道:“张姑娘亲和自然,道法纯真,极大催生草木,又与林鹿为友。”
“本派农家愿意奉她为圣女,世代交好,以助本派精进稼穑之艺。”
这番说辞很直接,丝毫没有儒家的各种弯弯绕,倒显得范秾为人很纯粹。
陆林点点头。
他刚才都从张宁身上恢复大半实力,更别说把种地当做使命的农家了,有心交好也是常事。
陆林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并表明此行目的。
范秾立即虚引手势,带领两人前往鹿苑林庄,经过玉露液的滋养,田埂两侧的庄稼格外茂盛。
绿油油的春小麦,茵如毛毯,伴随滋滋渠水漫灌,似乎还能听到清脆的拔节声。
一眼望去,果园除开寻常桃李,还有上百株的山楂与核桃。
至于栽在庄园路口的枸杞。
目前只是防风固坡的普通植物,尚没有医药价值,更别提产出枸杞子泡茶了。
陆林跟随范秾绕过两只红嘴大鹅,踏入主院,远远望见祠堂中庭摆有一口陶瓮,正是雪梨灵树。
饶是他知道农家格外重视这棵灵树,但实在没料到,范秾居然将其供在农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正中。
“……范子,麻烦你将灵树请下来吧,供得太高,我都看不见长成什么样了啊。”
“没问题。”范秾应声而动,立即将陶瓮放在中堂。
陆林这才发现,原来那几樽牌位似乎带有某种农家的法阵,灵树被搬下来之后,明显没有刚才那样灵动了。
他也没多问,低头把视线转向陶瓮,察觉灵树已经从小豆芽长成半尺高的树苗了。
虽然仍没有开花挂果,但能在两天之内将其催生到这种程度,范秾还是一身真材实学,肯定也没少花心思。
“将军,这是灵树的生长日志,敢请过目。”
“辛苦了。”
陆林从范秾手里接过一卷竹简,随手翻了翻,发现上面尽是用隶书小字记的资料,无非某时某刻,灵树又长高多少,抽芽几何。
“敢问范子,你为何不纸张?若是缺少物资,大可向室令史申请。”
“多谢将军关心。”范秾为陆林沏上一杯热茶,浅笑道:“竹简可以插在盆中,方便观察,恰巧一刻一换。”
“果然术业有专攻呐,让范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将军过誉了。”
稍稍客套之后,范秾向陆林正式汇报,说是灵树在张宁的催生之下,大长如此。
如果再配上精纯的玉露液,本月下旬,灵树便能长到九尺,界时极有可能第一次开花。
而且据他推算,在八月十五中秋节之前,灵树必能挂果。
陆林点点头。
觉得范秾做得很不错,规划极其细致,为人处事当是一流。
“范子,这棵灵树虽然重要,但你也没要看得太要紧。”陆林再三措辞,试探道:“当初我得到灵树之时,只因方便,才将其装进大瓮。”
“现在,你完全可以将灵树栽进田地。”
“使不得。”范秾摇头如筛糠,连连摆手:“荥阳地气不足,栽种如此灵树实在是糟蹋了。”
“况且这口陶瓮质地非凡,既透气,又不渗水,其实很适合灵树的生长。”
“哦?既然荥阳地气不足……”陆林抓住关键信息,欠身又问:“那你觉得何处地气充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