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地撇嘴:“总说什么同类,弄得好像就我们是异类一样……”
君长渊勾唇浅笑:“难道不是吗?”
“我可不想当什么异类。”云苏伸手推开他,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当去吧。”
“你这是嫌弃本王?”君长渊从善如流地往后退,一双凤眸笑吟吟的。
云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懒得在这种问题上斗嘴。
“你刚刚说,让我学着遇到事情,找你帮忙,意思是让我多依赖你一点?”
云苏歪头想了想,“但是师父不是这么教我的。”
君长渊早知道云苏有个师父,据说是教给她医毒之术的人,身份很神秘,她也从来不提这个师父是谁。
君长渊曾经派人秘密去查过,结果却是,云王府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也没人知道这回事。
要不是了解云苏的性格,她不会乱拿这种事撒谎骗人,君长渊几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忽悠他了。
“你师父教你什么了?”君长渊心思微动,问道。
“师父教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什么都靠不住。”云苏道。
君长渊:“……”
他神情微妙了一下:“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教你这个的?”
云苏想了想:“大概是我七八岁的时候?”
随即她又补充:“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师父要照顾我也很麻烦,又不能扔下不管,于是就教我自己的事自己做。”
君长渊:“……”
所以,他家小王妃那位素昧蒙面的师父,在她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就琢磨着怎么坑未来徒婿了?
难怪苏苏遇到麻烦,永远只想靠自己解决,压根没有依赖旁人的观念。
“若是按照你师父的教导,旁人都靠不住的话,他自己岂不是一样?”君长渊挑眉道。
按照云苏的说辞,她七八岁就遇到了那位神秘师父,年幼时很多事都不方便,难免会对照顾自己的人产生依赖心理。
这岂不是跟教导产生冲突了?
云苏却习以为常地道:“师父跟其他人一样啊,我遇到危险或麻烦的时候,他是不会插手的,只会让我自己解决。”
君长渊凤眸一眯:“若是你解决不了呢?”
云苏耸耸肩:“那我早就死了。”
君长渊:“……”
云苏看着他有些难看的脸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不在意。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不能适应环境,想办法活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就像你在战场上,不杀人,人就会杀你,而你想要活下来,就只能解决敌人。”
现代的暗世界,和云苏自幼被遗弃的原始森林,其实没什么区别。
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师父教导她的方法,或许冷酷不近人情,或许非常人所能理解,但他确确实实是在教云苏怎么活下去。
而云苏从来没有在正常的社会上生活过,要她像普通女孩子一样读书上学,结婚生子,她也根本做不到。
师父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将她带在身边,又是当徒弟又是当孙女,慢慢教导她如何活下去。
“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云苏眼眸清澈,看着君长渊。
“师父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遇到危险,不必我去救他。他能活下来是他的本事,死了也是顺应天命,虽然我们可以行医救人,却不是圣人,用不着背负别人的希望和生死。”
“同样的,如果是我遇到危险,师父也不会来救我。我的生死应该由自己负责,不该寄托给任何人,也不该指望任何人。”
没有人会一直保护你。
所以,你得学会独立存活,自己为自己负责。
这是师父一直教导她的道理,也是云苏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君长渊一时沉默下来。
云苏眼底露出一丝困惑,看着他:“但你刚刚说,希望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主动找你帮忙?这跟师父教我的不太一样。”
君长渊看着她眼底清澈的不解,仿佛在说:你们说的不一样,我该听谁的?
他淡声道:“那你觉得,本王和你师父说的,谁才是对的?”
“当然是师父说得对!”云苏毫不犹豫地道。
她从来不怀疑师父教给她的东西,没有师父,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君长渊还没来得及感到憋闷,明显在这丫头心里,她师父的话比他有用多了。
云苏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不觉得你说的有错,所以才想不明白。”
师父教她的肯定是对的。
可是君长渊说的,似乎又有几分道理,云苏并没有感觉君长渊的话对她有恶意。
偏偏他们两个人的说辞相互矛盾,师父让她不要依赖任何人,君长渊却希望她能多多依赖他……
云苏都有些被他们绕晕了,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有种说不上来的焦躁。
君长渊轻叹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真是个小丫头。”
云苏:“??”
“这么听长辈的话,不是小丫头是什么?”君长渊好气又好笑,伸手捏捏她秀挺的鼻尖。
“这跟听话没关系吧?师父又不会害人,教我的道理我为什么不听?”
云苏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
她也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这世上跟她有关、又对她好的人不多,在她前世短暂二十年的人生里。
师父既是养父母,又是教导的老师,甚至是为老不尊的爷爷、能玩在一起的玩伴……
云苏很珍惜这段缘分,即使他们毫无血缘。
“既然如此,本王今日就再教你一个道理。”
君长渊浅笑道:“你师父说得没错,这世上确实大多数人都靠不住,也不值得被依赖和信任,你能懂得自己保护自己,这很好。”
虽然在她口中,她那位师父老人家,有许许多多常人难以理解的想法,但就凭他教导云苏,要学会自己独立,而不是像寻常女子找一位夫君做依靠,成为他人的附属品。
就足以看出,老人对她是真心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