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电看得不明就里,问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君长渊贴身佩戴的玉佩,是异形的龙纹玉佩,与云苏身上的凤玉是一对,玉型完美匹配,可以合并成圆。
这对龙凤佩是镇北王府的传家宝,也是历代镇北王与王妃的身份象征。
在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临时充当虎符使用,直接调动镇北军与一众暗卫。
凌电作为镇北军的将领,很清楚王爷这对玉佩的价值,也曾经见过不止一次。
君长渊的龙玉上,雕刻的是一条四爪的望龙。
同样是皇族御用的图腾。
龙头朝侧,龙尾卷曲,身形犹如扶摇直上,周围祥云环绕,栩栩如生。
但和寻常龙纹不同的是,如果将君长渊的龙玉,与云苏的凤玉合并在一起,两块玉佩的花纹是完全对称的。
望龙在左,舞凤在右。
龙首与凤首各自朝向对方,遥遥相对又无比和谐,有“龙凤呈祥”的寓意。
君长渊没有回答。
他拿着盖了龙玉花纹的纸张,走到人犯面前,抬手举起。
“你看到的玉佩花纹,是这样吗?”
男人不知道君长渊的身份,下意识看了一眼:“不是……”
君长渊冷声道:“好好看看,看清楚了!”
男人欲哭无泪地说:“真的不是,我已经说了,我看到的那条龙是趴在地上的,跟这个不一样。”
君长渊嘲弄地勾起唇,又伸出一只手,将宣纸调转了一个方向。
“那这样呢?”
男人愣了下,眼睛猛然睁大,脱口而出:“对,就是这个!”
季礼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君长渊手里的图案样式,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恍然。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凌电也惊讶万分,上前两步,细细看着纸上的花纹。
“王爷的玉佩上本是四爪望龙,雕的也是飞起来的样式,如果把图案调转一下,换个方向……看起来确实像是趴在地上。”
图案的样子没变,但龙形的方向变了,原本朝向右侧的龙首,也变得仰头往上看的样子,和人犯描述得一模一样。
——趴在地上的龙,仰着脑袋。
凌电不可思议地多看了两眼,又去翻看季礼找来的那些龙形图样,不得不承认,确实差别很大。
难怪人犯都不需要细看,扫一眼就知道不是。
这么说起来,幕后指使这三个地痞的人,身上带的竟然是和王爷一样的龙形玉佩?!
凌电眉心狠狠一跳,心里猛然意识到什么,瞬间闭上嘴。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京城里唯一有和王爷相似玉佩的人,岂不是……
凌电及时扼住自己的想法,不敢再想下去。
季礼同样感觉心惊肉跳。
他虽然不是镇北王府的人,但也同样听说过,镇北王府有一对代代相传的龙凤佩,据说还是天盛立国之时,高祖皇帝亲手所赐,价值不可估量。
而且,仅此一对,连皇宫里都找不出第二对。
这样的珍贵之物,寻常人根本见都见不到,更不可能知道龙凤佩上雕刻的是哪种龙纹。
——包括季礼。
所以,当人犯提起龙纹时,他想都没往君长渊身上想,只是找来了一些皇家常见的图样,但是万万没想到,人犯提到的龙纹,竟然是镇北王府传家宝的变种图案……
甚至,还是君长渊自己想到的,并且证实了。
这说明什么?
季礼几乎不敢细想,呼吸微滞,一时间头皮发麻。
难道说……
背后指使这三个地痞,想用下作手段破坏大婚的人,恰恰是镇北王府的人?
这是污蔑?还是真的有内鬼?
或者是人犯胡说八道,歪打正着,故意捏造出来的?
季礼脑海里飞快思索着,但是他也知道,最后一种可能性不大。
因为人犯没这么大胆子,敢顶着重刑的压力撒谎,而且他一个烂赌成性的民间地痞,也不可能知道镇北王传家玉佩上的花纹,甚至还描述了出来。
只是他描述的花纹方向错了,这才误导了季礼,让他以为是某个不常见的龙纹样式。
审讯室里一时间寂静极了。
已经有了不详预感的季礼、凌电两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说话。
而其他刑官、衙役等人,完全不知内情,被季礼两人凝重的神情惊住,吓得大气不敢出。
空气里仿佛有种压抑的气氛,像沉冷的冰山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就连没眼色的人犯都感觉到了,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人,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说了,玉佩的花纹我也认出来了,我这算是立功了吧?”
要是立功了,能不能放了他?
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没想惹上官府的人啊,要是早知道会被抓进大牢,差点要丢掉小命。
别说一千两,就是给他一万两,他也绝对不敢啊。
男人甚至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哭丧着脸说:“我就是被人骗了,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大人饶命,放了我吧。”
季礼根本不搭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敛眸不语的君长渊:“王爷,您看这……”
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是真涉及到镇北王府的人,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哪里扛得住啊?
更要命的是,现在还不知道,背后指使这三个地痞的人,与那些行刺镇北王妃的刺客有没有关系。
要是双方是一伙的,甚至里应外合……
一边负责收买人手,故意制造混乱,而刺客则趁机行事,试图杀死镇北王妃,那这个案子就真的不好查了,季礼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天盛帝交差。
他最近的运势是不是太差了?怎么老遇到这种难缠的大案?
前有一个宫中失窃案,线索稀少,案情复杂,到现在都还一团迷雾,季礼这个刑部尚书首当其冲,差点被天盛帝摘了官帽,好不容易勉强应付过去。
现在又来了个大婚刺杀案……
还有云王府的丫鬟毒杀案,一桩桩一件件,就跟撞了邪似的全找上门。
季礼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掉秃了,满心欲哭无泪。
君长渊眼眸微抬,冷不丁地道:“季大人,本王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