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苏听完后,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原因很简单。
互换身份的前提是隐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否则就是公然越狱的大罪。
还会连累沈空青,弄不好要和云苏一样进天牢。
而此时,大长公主府的人就在刑部外守着,明摆着是冲云苏来,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一定会惹来怀疑。
何况是互换身份,冒充顶替这么大动作,太容易被揭穿了。
而且别忘了,今晚的事情背后还藏着一个燕锦。
云苏有种直觉,她要是真这么做了,说不定正中燕锦下怀,到时候就成了她主动送上去的把柄,再也说不清了。
但云苏也没有气馁。
顺着周管家这个思路,她灵光乍现,想到了另一个好办法。
既然燕锦和大长公主府的人都想抓她的把柄,她为什么不干脆满足他们呢?
让周管家和沈空青配合,用一件黑披风混淆视听,再把季礼请来看场戏,把燕锦和大长公主府的人一起“钓”出来。
只要燕锦出现,就证明他和今晚的事情有关,否则他为什么急着抓云苏的把柄?
云苏是因为徐元珊的死,才被扣上杀人嫌疑进天牢的。
而案发之时,燕锦表面上并不在场,甚至从头到尾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出现,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
他完全没理由出现在刑部。
只要他出现,做出了不合常理的行为,就足以产生疑点,让季礼对他的动机心生怀疑。
这就是云苏“钓鱼”的目的。
燕锦如果一直藏在幕后不出来,云苏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案发时他曾经出现在现场,那她就没办法说服季礼,证明徐元珊的死和燕锦有关。
而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所以季礼才说,他想不信都难。
再回到眼下。
季礼感慨万千,苦笑地道:“王妃娘娘取信人的方式,真是下官见所未见,算是开眼了。”
一般人想要取信别人,要么是拿出真凭实据,要么是苦苦解释。
云苏偏不是。
她一拿不出清白的证据,二也不屑苦苦辩解。
所以,她就干脆剑走偏锋,将燕锦拉下水,证明他也不清白。
燕锦为什么要藏在幕后不露面?不就是为了撇清关系,让云苏无法指控他吗?
那云苏就设个局,让他自己跳进来,让季礼亲眼看到燕锦身上,同样有疑点和动机。
云苏无法证明自己没杀人,燕锦也说不清他今晚的动机。
两个人都被怀疑了,这才叫公平。
云苏微微勾唇,反问道:“那季大人被我取信了吗?”
季礼不禁沉默,无奈地摇摇头:“刑部查案是讲究证据的,王妃一口咬定,徐元珊的死是燕锦所为,这一点,下官还不敢相信。”
云苏瞬间听明白了季礼的意思。
他说不敢相信徐元珊的死是燕锦所为,却没有说不相信,徐元珊的死和燕锦有关。
这就说明,季礼对云苏的话已经信了一半,剩下一半还要看证据。
只可惜,云苏目前拿不出证据。
她这么辛苦地设局绕圈子,也不是为了证明燕锦杀人的。
看了一眼牢房外角落里的计时沙漏,云苏问道:“我请大人通融的事,大人考虑得怎么样?”
季礼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被大长公主府的人发现……”
“不会被发现的。”
云苏笃定的打断,“那个陈管事已经报错一次消息,让燕锦受辱丢脸,再来一次,没有绝对的把握,陈管事肯定不敢轻易再把消息报上去。”
一次失误可以被原谅,但如果再来一次,只怕燕锦不会轻易绕了他。
陈管事未必敢冒这个险。
季礼一听就明白了,复杂地看着云苏:“这也是王妃计算好的?”
云苏耸耸肩。
季礼暗暗震撼,竟然连这一点都算到了……
确实,在已经上过一次当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更加谨慎,害怕重蹈覆辙。
尤其还是做下人的,害主子丢脸这种事,打死都不敢犯第二次。
所以,云苏现在乔装离开天牢,就算不小心被陈管事发现端倪,只要没有百分百确定,他也不敢报上去。
这样一来,云苏的行动反而会很安全,季礼也不用担心自己冒险通融,会被人抓到把柄。
方方面面,都被云苏计算好了,没有任何顾虑。
季礼仔细权衡,神情也放松下来。
“王妃都做到这一步了,若再不答应,倒显得下官不近人情。”
随即,他话锋一转,又严肃地叮嘱道:“还请王妃快去快回,天亮之前,务必要返回天牢,否则,只怕你我都会惹祸上身!”
“我明白。”云苏心里一松,点了点头。
有了季礼的帮忙和许可,云苏离开天牢就容易多了。
季礼还给她找了一套衙役的衣服,换好后从刑部的后门离开,马匹都是现成的,全程没有惊动任何人。
云苏也不含糊,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掉头就往镇北王府去,“驾!”
一路快马加鞭,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抄近路赶到了王府后门。
周管家和沈空青已经在后门等她了。
“吁!”云苏勒住马绳,翻身跳下马,还来不及喘口气就问道,“君长渊情况怎么样?”
沈空青看到她也松了口气,急忙道:“王妃回来得刚好,正到时间了。”
“走。”云苏二话不说,一头钻进后门,直奔临渊阁而去。
周管家和沈空青紧随其后。
临渊阁里,沈空青早早把准备工作都备好了,药浴也提前备上,热气腾腾地放在屏风后面。
就等着云苏回来取针了。
君长渊平躺在床上,凤眸轻合,气息平缓而绵长。
“按王妃先前的吩咐,我一个时辰前刚给王爷喂了药,药效期间,王爷不会醒来,以免毒素反噬损耗精力。”沈空青快速解释道。
药方是云苏之前开的,她最清楚药效如何,闻言点点头,开始取针。
一番忙而不乱的动作后,全身的银针被尽数取下,沈空青连忙叫来人,将君长渊送进了药浴中。
云苏抹了把汗,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下了,捏着酸痛的脖子往外走。
周管家焦急地等在外面,一看到她忙迎上来:“王妃,王爷怎么样了?没耽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