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咬人的毒虫应该已经死了吧?
众多刺客心里暗松一口气,看着云苏轻松自若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刚才的紧张和畏惧,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憋屈感。
领头刺客更是变了脸,没好气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这中原的人阴险,连虫子都卑鄙,还特娘的挑人下嘴吗!”
明明老四之前和云苏靠得那么近。
毒虫却不咬云苏,偏偏盯准了老四咬,一口就是一条命。
老七跑过去帮忙,结果也跟着倒霉,白白丢了条好胳膊。
弄得他们一死一伤。
结果现在。
云苏都快趴在老四尸体上扒拉了,那毒虫就跟真死了一样,连点声响都没有,真正是中原的毒虫,专咬外人!
云苏听到领头刺客的骂咧声,差点没笑出来。
她正在解老四腰间的铁扣,因为尸体沉重又扑在地上,侧腰的位置不太好解,她费劲地把尸体推翻侧过去。
忽然,尸体身下的血泊无风微漾,泛起一丝轻微涟漪。
一只通体殷红、犹如血玉雕琢般的小蜘蛛,从血泊里一跃而起,吧嗒跳到了云苏的手心上,咕噜滚了两圈。
云苏:“!!”
她本能地虚虚合拢手,遮住掌心,眼角余光往周围一瞥。
领头刺客还在骂骂咧咧,双手抱胸十分不爽的样子,其他刺客有的搀扶起老七,有的则朝领头刺客走过去,没人发现云苏的不对劲。
云苏心里暗松了口气,装作继续解铁扣的样子,微微展开手,好奇地看着趴在她手心里的小家伙。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只有她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小蜘蛛,此时整个肚子都胀大了一圈,圆滚滚的像个小球似的,里面装满了殷红的血。
因为它本身半透明,细小得连内脏都看不出来,吸血之后反而被血染红了颜色,趴在血泊里就跟隐形了一样,云苏愣是没看见它。
此时回到云苏手上,小蜘蛛像是吃撑了似的,细细小小的腿岔开,整个趴在云苏手心,懒洋洋的一动不动。
云苏唇角不由微微翘起,小拇指弯下来,轻戳了一下它的身子。
小蜘蛛纹丝不动,一副任戳任玩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它前不久才连咬两人,一死一残的凶狠模样?
再加上它的头和腿都是透明的,只有肚子小小一团殷红如血,一动不动地趴在云苏手心里,就好像她手心凭空长了一颗朱砂痣似的,看不出半点威胁性。
云苏觉得有趣,刚想再戳戳它。
之前老四对她动手,要不是这小家伙跳出去咬人,云苏没准就要吃苦头了。
它可是杀了刺客、替云苏解恨的大功臣!
“喂,你弄好了没有?”一旁,刺客粗哑不耐的声音传来。
云苏手心向内,抬头看过去,若无其事地道:“还没有,尸体太重了,我一个人翻不动,刚解到一半。”
刺客不耐烦地道:“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其他刺客已经开始清理痕迹了,只等扫尾结束,他们就会马上离开。
“知道了。”云苏心里清楚,她没多少时间了。
刺客说完也没离开,站在一旁盯着她,云苏不好再搞小动作,只能专注先扒拉装备,同时弯起小拇指,将黏在她手心躲懒的小蜘蛛挑起来,送到衣袖内侧的手腕上。
可惜,这只小蜘蛛的体型太小了。
如果它再大一点,像乌鳞蛇那样,云苏说不定还能想想办法,让它帮忙送个信之类的。
乌鳞蛇在王府冬眠,云苏也没把它带在身上,现在多了这只小蜘蛛,她就像多了个“小保镖”一样,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有奇效。
就在云苏忙着给自己扒拉装备,刺客们忙着清扫崖上血迹的时候、
与之相距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树林边缘。
两名被暗一派去周边查探情况的暗卫,此刻却脸色青白,站在高高的树杈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下方。
“那个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所在的树杈,正在树林的边缘位置,离地有十几尺,正对着一片斜坡。
斜坡上荒草萋萋,杂石嶙峋,坡度又较为陡峭,再加上此处已是深山范围,根本没有人走的路,放眼望去全是冬天枯黄又杂乱的草丛。
此时此刻,这片草丛正诡异地摇曳着。
沙沙沙……
沙沙沙……
摇曳的声响从陡坡下一路往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地而行,大片大片地向树林方向爬过来。
随着它们越来越近,枯黄的荒草丛里,渐渐冒出黑色、暗红色、紫黑色……各种颜色的“潮水”。
一缕缕一条条,犹如分岔的异色洪流一般,逐渐逼近。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透过阳光的照射,空气里仿佛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五色十光,斑斓万千。
一种异样的腥臭味道弥漫开来,随着“潮水”越来越近,气味也越来越明显,甚至浓烈得有些刺眼睛。
两名暗卫顺着动静声来到树林边缘,远远就看到了这片变幻的雾气,随即又发现了荒草丛里流动的“黑潮水”,他们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是什么,定睛仔细一看,瞬间后背发凉。
“是毒虫!好多的毒虫!”
暗卫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这哪是什么“潮水”啊,分明就是成群结队一窝接一窝的毒虫!
有巴掌大的毒蟾蜍,手臂长的毒蜈蚣,大大小小长满绒毛的黑蜘蛛,甚至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节肢型昆虫……
数量和种类太多了,让人数都数不清。
这些毒虫有的在地上跳跃,有的在地上扭动,有的吐丝在草叶上晃悠,还有的钻地而行……
花样百出什么样的都有,但它们的方向却是统一的,犹如万川归海一般,齐刷刷、窸窣窣地朝着树林方向来。
正当两名暗卫脸色大变的时候,一股山风从他们身后的山崖方向吹来。
“呼……”
山风呼啸,吹来山崖上一股若有若无的血气。
原本整齐有序往前爬的毒物潮,忽然间停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