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顽固不讲理,太子和三皇子也是个拉偏架的,跟他们说没用。
云苏直言不讳地看着天盛帝:“陛下,刑部作为朝堂六部之一,掌司法、牢狱重责,查明案情澄清真相,本就是刑部的职责所在。
而仵作一职,归属刑部,本就是为验明死者正身,辅佐查案而存在的。
徐元珊的死因有问题,请刑部主审,仵作查验,本来就是合情合理。
我实在不明白,这么简单合理的事情,到了徐家人口中,怎么就成了故意侮辱徐元珊的名声?
徐家再三阻扰仵作验尸,却又一再指责我是凶手。
请陛下明鉴,这样的片面之词根本不足为证,我也绝对不承认徐家的指控!”
“云苏你——”徐茂盛满眼喷火,猛地抬起头。
三皇子忽然打断道:“徐二将军,镇北王妃再如何也是亲王妃,身份在你之上,你不该对她直呼其名,还请慎言。”
徐茂盛不得不压下怒火:“是,下官失礼。”
三皇子又看向云苏,挑眉道:“至于王妃说的,徐家为何阻拦验尸,本皇子倒是能理解。一来,徐家姑娘已死,死后验尸惊扰亡魂,实在不祥。
二来,徐家姑娘未出嫁而亡,清白之躯,刑部的仵作却都是男子,没有女子担任。
让一群大男人,给一个未出阁而死去的姑娘验尸,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徐姑娘的清名,甚至对徐家其他未出嫁的姑娘造成影响。
徐家极力阻拦这件事,也算是情有可原。”
太子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姑娘家的名声何等重要?人都死了,总不能连名声都不要了吧?”
“更何况,徐姑娘还有一个未出阁的亲妹妹。”
三皇子看向徐芷蝶,“长姐死后受辱,恐怕也会影响徐家二姑娘的清誉,日后婚嫁都成问题,这岂不是害人一辈子?”
徐芷蝶没想到三皇子会特意帮她说话,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三皇子俊美的面容,脸颊蓦地红了。
云苏不悦地蹙眉:“名声再重要,难道还能比人命重要?”
三皇子反驳道:“现在这条人命,是死在王妃你的手上,徐家能拿出证明你杀人的证据,你却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还反复重提验尸之事……”
三皇子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若我是徐家人,只怕也会以为,王妃是为了脱罪,故意捏造羞辱徐姑娘——徐夫人方才惊怒动手,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没错!”徐茂盛大喜,连忙附和道,“三皇子所言一针见血!”
“可不就是故意捏造侮辱人吗?”
徐茂昌咬牙切齿地瞪着云苏,“明明证据就在眼前,王妃还抵死不认,非说元珊是死于自杀,还要找仵作验尸,这难道不是片面之词?除了王妃自己以外,还有什么人证物证,能证明元珊是自杀吗?”
这话一出,天盛帝、太子和三皇子的目光,都望向云苏。
天盛帝威严问道:“你可有证据?”
云苏只觉得憋屈。
她要是有证据,昨天晚上就拿出来了,还用得着被万夫所指吗?
看见云苏沉默不语,太子挑眉道:“人证,物证,或者哪怕一丝一毫的佐证,王妃都拿不出来吗?”
云苏眼眸冷淡:“当时案发在花园,只有我和徐元珊两个人,她是故意挑好时间出现的,自然不会留下证据。”
准确地来说,这不是徐元珊故意设计。
而是燕锦。
“你胡说!我元珊侄女向来与世无争,心底纯善,怎么可能设计这种事!”徐茂盛和徐茂昌两兄弟怒目而视。
云苏目光犀利地看过去:“要真是与世无争,为什么昨晚的公主府夜宴,徐元珊明明都来了,却不曾在宴会上露面?反而要避人耳目躲在花园里,趁我落单的时候才突然出现?”
徐家两兄弟一噎。
三皇子叹了口气:“现在人已经死了,追究这些毫无意义,镇北王妃,父皇现在只想知道,徐家姑娘是不是被你所杀?”
“不是。”云苏冷然地道。
“那你怎么解释人证的证词?还有徐家拿出的其他物证?”三皇子又问。
云苏没办法解释。
——本来就是精心设计好的圈套,怎么可能给她解释的机会?
徐家步步紧逼,又手握人证物证,看似是为了保护徐元珊的名声,实则拒绝仵作验尸,就等于是断了云苏自证清白的机会。
云苏面沉如水,冷冷站在原地,脑海里快速转动着。
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再不想办法,等天盛帝金口一开,只怕这盆污水就真的要扣在她头上了。
思绪飞快闪动时,云苏蓦地想起了君长渊。
如果是他面临这种情景,会怎么做……才能拖延时间,暂时不被定罪呢?
云苏忍不住代入君长渊的思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一直威严旁听的天盛帝突然开口:“说起来,怎么还不见长渊进宫?刚过门的王妃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道都不关心吗?”
云苏心里顿时一沉,心想,终于来了。
从天盛帝召她进宫开始,云苏就有预感,天盛帝一定会问起君长渊。
自从君长渊重伤中毒,在府中休养开始,天盛帝为了表明关怀,特意免了他的早朝和请安,君长渊也很少出门,只说在府中休养,谁也摸不清他的行踪。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大婚当日,君长渊前来接亲时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
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了他脸上没有毒纹,一如以前没受伤时一样。
天盛帝当时带着皇后就在镇北王府,同样也看到了,但因为刺客的缘故,来不及多问就匆匆摆驾回宫。
事后回想起来,天盛帝只怕会心生怀疑,君长渊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云苏从大婚后就没有进宫,连第二日的入宫谢恩都被君长渊给推了,当时君长渊是独自进宫的,云苏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和天盛帝单独说过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君长渊现在在王府毒素反噬的事,云苏直觉的不能让天盛帝知道。
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