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越清:“我……”
“你能承担得起吗?”云苏冷淡又直白地看着他,“之前你和‘我’约好私奔,共同承担抗旨的代价,结果只有我去了,你却因为你母亲的阻拦、考虑你霍家的族人,最终选择抛弃我,出尔反尔。”
霍越清急切地想解释:“苏苏,我……”
云苏抬手拦住他,“我这么说没有怪你的意思,因为从我现在的想法来看,我反而很赞同你的说法。爱情比不上前途性命,更比不起抚养你长大的母亲,如果要让全族为你一个人的私情陪葬,那确实太不值得了。”
她的口吻冷淡又理智,没有丝毫生气或不满。
想和霍越清私奔的那个“云苏”,从一开始就不是她,她自然不会觉得多么伤心。
顶多只是替原主觉得不值。
原主喜欢霍越清,就是真的一心一意地喜欢,像飞蛾扑火一样不计后果。
但霍越清显然不是。他会考虑私奔的代价值不值得,这本身就是一种权衡利弊了。
权衡利弊并没有错,他只是错在,不该一开始劝说原主私奔,却又在中途反悔,将原主一个人推上了死路。
“苏苏,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姑娘,肯定能理解我的苦衷。”霍越清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一时竟有些感动。
云苏笑了笑,“是,我能理解,从孝道大义上来说,你一点都没错。”
反而是一心只顾个人私情的原主,才是不顾大局、冲动鲁莽的人。
但她已经死了。她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霍越清呢?
他对孝道、对大局都没错,可他唯独错在,对原主出尔反尔,辜负甚至背叛了她的感情。
云苏的眼眸冷淡下来:“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我不会原谅你。”
“苏苏!”霍越清心里一咯噔,立刻走上前来,“我上次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你恨我怨我都可以,但是……”
“我已经说了,我理解你的苦衷,你用不着继续跟我解释。”
云苏再次打断,有些不耐烦,“但你要知道,当你权衡利弊,决定放弃我的时候,你我就再没有半点关系了,从前所有事情都不作数,一刀两断懂吗?”
霍越清一时僵在原地,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云苏懒得管他想什么,再度伸出手:“珠子还给我吧!”
霍越清握着珠子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失魂落魄:“……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我只是一时犹豫想岔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苏苏……”
他声音几乎带上了一丝哽咽,轻声道:“我不想伤害你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云苏算是发现了,这家伙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她跟他说得这么清楚,他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这种人是说不通的。
云苏干脆直接道:“不能,不好!”
她伸手将霍越清手里的珠子拿过来,低眸看了一眼,确定是原主送出去的那颗。
“东西已经还了,你可以走了。”
霍越清站在原地,迟迟没动,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
云苏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晦涩了。
“我没想到有一天,苏苏你对我会这么绝情……以前,我们私下约着见面,我偶尔也会因事失约,你从来都不介意的,还会安慰我说不要紧,不管我什么时候来,你都会一直等我。”
云苏蹙了一下眉头:“你这话的意思,我从前对你好,还是我的错了?”
怪原主从前对他太好、太纵容?以至于让他觉得失约了也不要紧,反正原主好哄,他随便道个歉说两句好听的,原主也就不怪他了。
可惜。
那个会一直乖乖等他来的原主,已经死了。
云苏怎么可能跟原主一样纵容他呢?
“你说我出尔反尔,但你又何尝不是?你以前说过只想和我在一起,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如今却说都不作数了,这难道不是出尔反尔吗?”
霍越清一直低垂着头,斗篷宽大的阴影笼罩着他,连声音都显得低落无比。
云苏听着不由冷笑:“你是在跟我偷换概念吗?凡事都该有个底线,我又不是你娘,不管你做错什么都要无条件把你原谅?再说了,明明是你先放弃我,就用不着在这里倒打一耙装好人了吧?”
要说她最讨厌霍越清的一点,不是他的懦弱,也不是他哄骗原主又抛弃她。
而是他的虚伪!
连自己做错的事情都从来不正面承认,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找借口、找解释,又是苦衷又是不得已,还非要别人认可才行。
好像只有云苏体谅了他的苦衷,发自内心地原谅他,他才能感到释怀似的。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弥补他自己内心的歉疚感,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
可云苏凭什么要原谅他呢?真正有资格原谅他的人,早就下地府了。
他怎么不去地府找原主求原谅?
霍越清一时哑然,颓废地说道:“我是说不过你,但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云苏鼻尖一动,忽然闻到了一丝古怪的味道:“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霍越清蓦地一僵,矢口否认:“我没有带……”
“嘶嘶!”不等云苏说话,绕在她手腕上的乌鳞蛇似乎也被某种气味刺激了,竟一瞬间从云苏的袖口钻出来,蛇身弯曲如弓,骤然张开毒牙朝霍越清扑咬去!
“啊……”霍越清只看到一道黑影扑面而来,吓得大叫一声,脚步踉跄跌在地上。
“乌鳞,不许咬!”关键时刻,云苏高声命令道。
“嘶嘶——”乌鳞蛇已经缠到了霍越清的脖子上,差点就要咬上他,蛇瞳紧缩成一条细线,毒牙森森泛出诡谲的蓝光。
“蛇……怎么会有蛇?!”
霍越清感觉脖子处冰冰凉凉,斜着眼睛往下一看,满脸惊恐。
随着他跌倒在地的动作,他头上的兜帽翻了上去,露出青紫肿胀的一张脸,一只半敞开的香囊从斗篷里掉出来,撒了一些艳红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