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云苏忽然一怔,眼神微微变了。
她上辈子……是怎么死来着?
她不记得了。
清晰的记忆里像是忽然模糊了一块,无论云苏怎么回忆,都只能记起穿越前发生的事,而关于她如何死亡、如何穿越到原主身上,她却想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死过一次,刺激过大,导致她记忆缺失了?
云苏紧紧蹙起眉,心底闪过一丝疑窦。
“你在想什么?”君长渊忽然问道。
云苏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只是忽然走神而已。”
君长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勾唇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云苏惊讶:“你不问我……”关于她身份的事了?
君长渊可不是一个容易轻信的人。
“你不是不想说吗?”君长渊淡淡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不介意你有秘密。”
只要这个秘密,不会影响她留在身边就行。
剩下的,君长渊有耐心也有时间,慢慢查便是。
云苏闻言,一颗心忽然就放了下来,她不由笑道:“君长渊,跟你这样的人合作,还挺省心的嘛。”
有原则有底线,又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体贴又克制。
简直是完美的合作对象。
君长渊只是笑了笑,柔声道:“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外头早就宵禁了,坐马车反而招摇显眼,我自己回去就行。”云苏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她低头看着自己湿了一大截的裙子。
“就是得先换身衣服了。”
君长渊失笑,叫来下人带她去房间换衣服。
云苏之前在镇北王府小住过,周管家给她置办了不少东西,衣服自然也不缺,比她在云王府还多。
云苏走后,君长渊也无心泡澡,他从浴池里走出来,乌黑的长发垂落身后,发梢一滴滴地坠下水珠。
一名黑衣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手里拿着厚披风,轻轻披在他肩上。
君长渊头也不回,冷淡道:“本王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
暗卫道:“属下等人已经反复查证过,王妃出现当日,只有云王府的大小姐独身进入那片树林,身后有两名云王府护卫尾随。不久后,两名护卫离开,王妃便独自从树林里出来,误入主子设下的包围圈。整个过程里再没有出现第四个人,也并未发现任何疑点。”
“地下呢?”
君长渊又问道:“那两名护卫是奉命去杀人的,人不死,他们不会走,有没有在地下找到云家小姐的尸骨?”
如果云苏不是曾经的云王府小姐,却偏偏顶替了她的身份。
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
就算以前的“云苏”已经死了,她的尸骨也应该还在那片树林里。
“属下已经亲自带人,将那一片树林掘地三尺,并未发现任何少女的尸骨。”暗卫低声道。
顿了顿,暗卫又说:“不过,属下确实在树林里找到了一个土坑,看样子是用来埋人的,周围的土壤里也有人留下的血迹。”
君长渊沉吟了许久,才道:“苏苏当时也受了伤,应该是她的血。”
暗卫不解:“这样一来,不就证明现在的王妃,就是以前的云王府大小姐吗?主子还有别的怀疑?”
“你觉得她像吗?”君长渊侧眸看着暗卫,似笑非笑,“本王听说的云王府大小姐,目不识丁,单纯愚蒙,心软好欺……有哪一点像本王的苏苏了?”
暗卫沉默了,过了片刻,才低声道:“请主子恕罪,属下斗胆说一句实话,京中传言向来夸大其词,就是主子您……传言中也有许多不实之处,云姑娘或许也是如此。”
“你是说,有人故意败坏她的名声?或者是她以前有意藏拙?”君长渊淡淡道。
“属下不知,但确实有这个可能。”暗卫不敢打包票。
君长渊沉思片刻,蓦地笑了,“罢了,本王也有不能告诉她的秘密,不怪她隐瞒本王,既然暂时查不出来,便先放着吧!来日方长,本王早晚会知道的!”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色还没亮。
云王府上下都忙碌起来,灯笼高照,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今天,是大小姐正式出阁的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敢懈怠,丫鬟下人们换上了喜庆的衣服,早早开了府门,放眼望去一片喜庆的火红。
按照天盛国的传统,女子出嫁时,娘家一大早要放鞭炮,宣告喜庆。
云王府门口早早就挂上了八挂长长的鞭炮,领了差事的下人一字排开,拿着点燃的长香凑过去,火星一闪,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带着浓浓的烟气传遍四方。
明珠苑,卧房门猛地被推开。
秋眉、秋荷带着几个小丫鬟快步走进来,看到床上帘子还垂着,秋眉立刻走过去:“小姐,门外的喜竹声响了,该起床梳妆了!”
云苏才刚睡不到两个时辰,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屋外又是鞭炮又是嘈杂,她烦躁地一下翻过身,将枕头蒙在脑袋上,只当自己没听见。
“小姐,该起床了!不能错了梳妆的吉时啊!”
秋眉叫了好几声,床榻上都没动静,她忍不住掀开床帐,看到云苏像只鸵鸟一样蒙在枕头底下,顿时哭笑不得。
“小姐,起床了,喜婆和喜娘马上就要过来了,时辰耽误不得!”
秋眉伸手去拉枕头,经过好一番拔河奋战,困倦不已的云苏一脸恹恹地坐起身:“出嫁的时辰不是傍晚吗?这才几点啊?”
天盛国的传统,迎娶正妻都是傍晚出门,天黑时开喜宴,然后便是洞房花烛夜。
就连大婚的婚字,本身就有“黄昏时行礼,故曰婚”的意思。
秋眉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连忙拧了个温热的手帕递过来:“小姐,已经是寅时四刻了,时候不早了!”
寅时四刻……
那不是才凌晨四点吗!!
云苏用手帕捂住脸,目光幽幽道:“傍晚才出门,你现在就把我叫起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