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一时竟无话可说。
朝中人人皆知,镇南侯府天性护短。
但以前孟奇跟燕家没什么交集,也不曾体会过燕家人护犊子的实力。
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二老爷虽然也是大长公主之子,但在朝中并不出众,官职也只有二品。
而且还是个武将。
按理说,一张嘴不及文官厉害。
但是为了维护家里的小辈,二老爷这番话可谓是阴阳怪气、合情合理又理直气壮,听得人脑瓜子疼。
别看二老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我家侄儿没错,要错也是镇北军的错!
“……”
孟奇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燕大人,你不必这么激动,本将并没有要拿燕公子问罪的意思。”
“没有最好,我侄儿本来就没错,要问什么罪?”
二老爷冷哼道,“别说在侯府,就是到了陛下面前,我也是这句话!”
要问燕锦的罪?
那就先问问镇北王府无诏调兵的罪!
要不是镇北军先欺上门来,他侄儿哪用得着偷偷摸摸派人从密道出府,什么都没做,倒先被抓了。
燕锦乖巧地站在二老爷身后,看着自家二叔火力全开,对面的孟统领直皱眉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大的弧度,眼底讥诮,一闪而过。
之所以敢站出来主动认错,将密道和霍岩的事全揽在头上。
是因为燕锦心里清楚,霍岩没本事闯下大祸,顶多是偷偷出府,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被人当疑犯给抓了。
至于密道,那更是无关紧要。
因为密道本就不是侯府自己挖的,而是这座府邸从前朝灭亡后自带的。
侯府只是没有把它填上,放任不管而已。
这能算什么错呢?
二来,燕锦深知自家人的脾气,他只要站出来认错,把事情仔细一说。
二老爷肯定会护着他。
燕家人的护短从来是不讲道理的。
别说燕锦没犯大错,就是他真犯了,燕家也只会以保住他为主。
就像燕锦极力想救弟弟燕殊,想把妹妹救出天牢,不惜设局陷害云苏一样。
如此一来,密道和霍岩的事都有燕锦担着。
孟奇又没有在侯府中,找到任何与土匪勾结的证据,禁军就没有理由继续为难侯府。
只能回宫复命!
“那个霍岩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怎么会惊动宫中禁军的?孟统领,你之前可说了,搜完之后要给我们解释的。”
二老爷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情况,护短之余,更是一头雾水。
孟奇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禁军,眼神询问,有没有发现什么?
所有禁军都微微摇头,表示什么也没发现。
侯府里干干净净。
连下人的身份都是清白的,都能查到祖籍来历,与土匪毫不相干。
孟奇一阵皱眉,见二老爷还盯着他看,只能含糊道:“昨夜京中有刺客出现,犯下大案,霍岩正好出现在刺客藏身之地,又行踪鬼祟,这才被护城军所抓。”
二老爷立刻明白了,转头瞪向护城军:“你们怀疑霍岩跟刺客有关?”
别说霍岩。
侯府跟刺客是否有关,现在还不确定呢。
薛胜哪敢擅自回答,望天望地,假装自己没听见。
“简直荒谬!岂有此理!!”
二老爷终于知道昨晚出了什么事,仿佛也明白了镇北军突然包围侯府的原因。
他气得差点原地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怒吼道:
“你们是不是眼睛瞎了?不但怀疑我侄儿的下人,还怀疑我们侯府?我们侯府怎么可能跟刺客有关系?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骗陛下,存心想污蔑我们?!”
那一瞬间,二老爷感觉自己什么都懂了。
难怪镇北军要围侯府;
难怪孟奇要亲自上门搜查;
难怪陛下要急召镇南侯入宫;
原来是这样!!!
眼看二老爷气得要原地爆炸,孟奇头疼之余,对他的话可不敢承认。
“燕大人,话可不要乱说,昨夜之事错综复杂,牵扯广大,陛下自会圣裁,本将身为禁军统领,一切都遵从陛下圣意行事。”
孟奇语气十分严肃。
薛胜也皱起眉头:“护城军和巡防营也是,只负责原样呈供陛下,如何定论是陛下的决定,谁敢欺君隐瞒陛下?不想活了吗?”
二老爷怒气冲冲地刚想说话。
燕锦拉住他,沉声道:“二叔一时激愤,言语不当,并没有指责二位的意思。镇南侯府一向光明磊落,自然相信陛下圣裁,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顿了顿。
他看向孟奇,语气淡淡道:“孟统领已经亲自带人将侯府搜查一遍,想必该查的都查完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侯府配合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
“没有了,多谢二位配合,本将这就回宫,向陛下禀明情况。”
孟奇拱了拱手,又道:“至于密道一事,燕公子方才的供词,以及燕大人所说之言,本将也会如实陈述陛下,听由陛下定夺!”
言下之意。
不管密道和霍岩的事,是算燕锦的过错还是一场误会,都得了算。
孟奇只是个传话的,管不了这么多。
燕锦淡淡道:“那就有劳孟统领了,无论陛下如何定夺,侯府绝无异议。”
话说到这里,孟奇也不再多言,很快拱手告辞。
燕锦亲自将一众禁军送到前院府门,擦肩而过的刹那,写满炭笔小字的纸条,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某位禁军手里。
侯府敞开的大门再次关闭,一切恢复平静。
半个时辰后。
一个灰衣男人脚步匆匆,穿过小巷,走到徐府不起眼的后门前,敲了敲门。
“谁啊?”守门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吱呀一声把门打开。
“这里不进人,没事滚远一……”
话还没说完,灰衣男人抬手一晃,藏在掌心的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燕”字。
“公子有急事,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守门人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看左右两侧,侧身把人打开,“进来吧。”
灰衣男人闪身而入。
“砰。”徐府的后门紧紧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