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谷信丰(1 / 1)

“救我……救我……”

汉子呢喃说着,倒了下去,没多大功夫就失去了动静。

何喜挥手让其他人撤离后,屏住呼吸检查了片刻,也迅速撤离,并掏出一堆药吞了下去。

“五脏衰竭,气血皆亏,好狠的毒!好猛的毒!这么点功夫就能将一个人毒到这种份上!”

汉子说有毒的时候,他其实并没太在意,毕竟就算是再浓烈的剧毒,时间久了也会慢慢失效,何况是涂在铁块上的毒。

但汉子居然在离开密道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迅速死去,他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

“该死,这究竟是什么毒?”一个六扇门捕快满脸紧张后怕的问着,也给自己吃了一些解毒药。

他怕汉子中的毒有传染性,汇报下面情况的时候已经将毒传染到他身上了。

有这种顾虑的不仅是他一人,其他六扇门捕快也都吃了解药。

他们缉拿各类江洋大盗,对毒并不陌生,也时常遇到会传染的毒,所以对这方面分外的在意……不在意的,大多都已经死了!

“我也不清楚。”何喜摇了摇头,“我对毒药研究不深,无忌又和统领下去了,总之先吃些解药……对了,小于不是去让东方大人请大夫过来了吗?等他们到了,让他们给咱们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没想到密道居然还有这么猛烈的毒。这样我们怎么把统领救上来?”

所有捕快一时沉默。

他们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救宇文贺了。

挖吧,周遭挖下去都是石头,根本挖不动,而去敲密道中的断龙石,断龙石里面又全是铁,而且还有让人几个呼吸就没命的剧毒,根本没办法敲。

“这事也和东方大人说一声,同时等大夫过来后,看他们有没有对毒药有研究的。他们是肇平人,说不定能知道一些密道中毒药的来历。”

……

无限的漆黑中,梁安抱着糜金玉,慢慢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后则是宇文贺和徐将军,手中各拿着一根火把,照亮周围的黑暗。

然而那些黑暗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就算被火光逼退,也会因为火把的明灭而时时刻刻逼近众人。

不仅如此,随着不断前进,他们感觉背后似乎有人跟上了他们,近在咫尺,甚至让他们有什么人在脖子后面吹着气的感觉,温热、湿润、带着粘稠感的呼吸!

“别回头!”糜金玉淡淡道,“这是走上这条路就会产生的幻觉,为得就是逼迫你们回头。一旦回头,呵……只管试试,反正我已经提醒了。”

梁安皱了皱眉头,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想了想后,沉声道:“宇文兄,我背后有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无忌,我后面有什么吗?”宇文贺语气平静的说着,但是却有几分平时不会有的僵硬。

很明显,他也感觉到了脖子后面有什么东西,但因为糜金玉的话,他也不敢冒险,并没有选择回头。如今听到梁安询问,立刻清楚梁安是打算利用他在后面这一点,来确认身后是否有东西,于是在回答的同时,顺势问身后的朱无忌。

“没有。”朱无忌本能的想要摇头,却又强行忍住,沉声道:“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就不用管,既然是幻觉,忽视就行了。”宇文贺淡然说完,忽的想到一个问题,又道:“所有人报数,从梁安开始。”

梁安心中一动,立刻清楚宇文贺是打算利用报数确认是否有人出现意外,立刻道:“一!”

“二!”宇文贺立刻接口。

“三!”徐将军也猜到了宇文贺的想法,顺势接口。

“四!”

“五……”

其后的人不管有没有猜到宇文贺的想法,但是有人开头了,也都迅速接上。

一连串不同腔调的不同数字喊出来后,所有人都心中一定……人都在!

“一!”

梁安再次开口,声音高亢响亮,铿锵果断。

报数不仅是为了确定数量,也是在这种安静压抑的气氛中发泄心中情绪的方法,既然开了头,就没有停下来的必要。

听着耳畔的口号,糜金玉眼神颇为复杂的盯着眼前的黑暗。

黑暗并不可怕,更加可怕的其实是被黑暗勾起的各种杂念和恐惧,那会在璃宫中的失心毒以及其他毒素的作用下让人产生各种诡异幻觉。

他没想到宇文贺梁安等人居然如此迅速的就找到了解决方案,虽然这种方法并不能完全屏蔽毒素的作用,但不可否认,这种方法已经能够大大降低众人心中的负面情绪了!

而负面情绪少了,就算中了毒,短时间内也不回出现太大的问题,而且还能时刻觉察到是否有人出事。

“这便是虞国压住我们陈国的原因吗?”

他暗暗想着,心中某种信念似乎出现了动摇……

“呸!”

蓦地,糜金玉吐了口唾沫,再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鲜血迸射而出。

“你怎么了?”梁安头也不低的问道。

“没什么,有虫子飞进嘴里了。”糜金玉随便找了个借口。

“虫子?”梁安挑了挑眉头,正要说什么,忽的感觉背后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道,似乎是有人正在推着他前进一样,脚步不自觉快了几分。

“停!”大喝一声,梁安盯着眼前的黑暗,问道:“宇文兄,你刚才推我了?”

宇文贺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响着:“没有。但我也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我也是!”徐将军也不肯落下,急忙道:“朱无忌,你推我们?”

“没有没有!”朱无忌立刻否认:“我也和你们一样!”

“糜兄,还是幻觉?”梁安改变了询问的对象。

“没错。”糜金玉咧嘴笑道:“向阳世走,会感觉到有人在拉着你们,向阴间走,会感觉有人在推你们,这就是这里产生的幻觉可怕之处。若是你们因为这些异常扭头了,就会坠入无限黑渊。”

“什么是无限黑渊?”

“若说有阴曹地府,那便是了。换而言之,我们现在,就走在阴曹地府的上面,无数的冤魂恶鬼正在下面盯着我们……”

“你想我帮你转个身吗?”梁安语气平淡的打断了糜金玉。

“呵!”糜金玉冷声笑了笑,但也不再继续说恐怖的话,而是淡淡道:“再往前十丈就出无限黑渊了,那里开始可以左转,再一直走下去就是南杨门。”

十丈,三十多米,五十多步……

心中换算了一下单位后,梁安继续前进,迅速穿过了十丈的距离。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浑身一轻,再没有背后有人吹气,有人推的感觉。

“离开无限黑渊了?”他问道。

“离开了。”糜金玉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花,发现自己被梁安抱着转了个身,顿时心中一紧,“你……”

“糜兄莫慌,继续带路。”梁安笑着低头看向眼中带着一丝后怕的糜金玉,心中一动:“莫非糜兄以前也没经历过在无限黑渊内转身?”

糜金玉嘴角抽了抽,却只是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梁安也不在意,抬起一只脚蹭了蹭,旋即上前两步用力在地面一划。

“嗤……”

火星闪过,一道白痕出现在地面。

“所有人,越过白线方可转身回头!”

宇文贺也走上前,从腿上抽出一根匕首,用力插入地面:“后面的人没光线看不清楚,还是以我的匕首为标志吧。”

“那是最好。”梁安咧嘴笑了笑,旋即再次迈开双腿,只是从向前变成向左。

“不要再向前了。”

忽的,一个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一个衣裳古朴的老者从黑暗中走出。

火把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众人可以看到他面容苍白,双眼无神,仿佛一个死人。

“谁?”徐将军立刻喝问道。

“璃宫谷家十七代守陵人,谷信丰。”老者语气淡漠的说出自己的姓名。

“守陵人?就是你放下了断龙石?”徐将军再次喝问道。

“是我。”谷信丰点了点头,“皇陵重地,岂容外人亵渎。尔等既然闯进来,就该做好留在这里的准备。”

徐将军冷声道:“放肆!你可知我等是何人!”

“尔等何人,与我何干?”谷信丰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徐将军,如同注视着死人。

徐将军顿时感觉到一股压抑不住的无明怒火涌上心头,径直冲向了谷信丰,挥出一拳,直击谷信丰面门。

“住手!”糜金玉立刻喊道。

“砰!”

谷信丰没有丝毫反抗的被徐将军一拳打飞,落地后轱辘滚了几圈。

“这……”就算怒火攻心的徐将军也一时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谷信丰。

敢只身一人拦在众人面前,他还以为谷信丰实力多么可怕,多么强,出手就用了全力,没想到谷信丰居然丝毫反抗都没有就被他打倒了!

但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糜金玉怒道:“你这莽夫!你找死也别带上我!”

徐将军眉头一皱,心中残留的怒火转向了糜金玉,目光凶狠的看了过来:“你说什么,陈国的小贼?”

“杀了他,我们还怎么出去!”糜金玉丝毫没有畏惧的与徐将军对视。

徐将军冷笑道:“难不成守陵人就他一人?”

“确实就只有我一人。”忽的,谷信丰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将军连忙向谷信丰看去,发现他还是趴在地上,可是他立刻又感觉不对劲。

声音不是从趴在地上的谷信丰哪里响起的,而是右边的黑暗中!

他转头看向右边的黑暗,果然看到又一个谷信丰从黑暗中走出,和被他打趴的谷信丰一样的衣裳,一样的面容,一样如死人般苍白,双眼无神!

“你是人是鬼?”徐将军沉声道。

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我?我不是鬼,我是守陵人。璃宫谷家十七代守陵人,谷信丰。”新出现的谷信丰淡漠的说道。

徐将军咬了咬牙,正要继续出手,宇文贺却突然拦在他面前。

“徐将军且慢,让我问几句话。”

他看向新出现的谷信丰,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后,沉声道:“你说你是璃宫谷家十七代守陵人?璃国灭亡千年,正常来讲,千年下来,至少是四十代人,你仅仅是第十七代?”

“没错,我是第十七代守陵人。”谷信丰点了点头:“六百年前,谷家守陵人到我这一代就没后了,所以我一直守在这里。”

六百年前?

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谷信丰。

“你撒谎!怎么可能有人活六百年!”徐将军果断不信。

“那是你少见多怪。”谷信丰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依旧淡漠,“这天下有许多奇妙的法门,能够让人长久活下去。”

“所以你是永生不死?”梁安问道。

他不久前还打算通过武功研究修仙之法,没想到这个想法还没产生多久,就已经见到了一个永生不死的人。

谷信丰摇了摇头:“不,我会死。但我死不绝。”

会死?死不绝?

梁安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会死又死不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可谷信丰又不是野草,这地底下也不可能有春风!

“如何才能让我们离开璃宫?”宇文贺问道。

他倒是没有梁安那么在意谷信丰会死又死不绝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更加在意的是如何能够离开璃宫。

“你们知道璃宫的位置,不能离开。”谷信丰摇头道。

“你不怕我杀了你?”宇文贺再次问道。

“你和他一样,可以杀死我,但杀不绝我。”

宇文贺皱起眉头,慢慢走向谷信丰。

谷信丰也不避让,仰着头看着宇文贺靠近,不为所动。

“你不是一个人吧?”梁安突然道:“能杀死,又不能杀绝,我只能想到你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有多人组成。但你们共用一个名字,所以能杀死,不能杀绝。”

谷信丰转头看向梁安,微微点头:“你猜的没错,但也不对。我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