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光明,亦复何言。
我心光明,无所畏惧。
毫无疑问,马弘文就是这种人。
一个心怀光明的人,当然不会畏于宵小之徒。
一个心怀光明的人,自然而然也会「得道多助」。
这世间有阴暗和不公,也不乏丑陋和黑暗,但万物向阳而生,人心终究只向光明凝聚,世界也只因光明而五彩缤纷、生机勃勃。
马弘文的「不世故」之举,或许会惹来一部分人的非议和嘲笑,但当面对着马弘文的这一正义光明之举,谁又真敢使绊子、套小鞋?
显然,马弘文是「懂世故却不世故」。
大部分人们或许没有马弘文这样的胆略气魄,也只想安安稳稳上班,平平淡淡生活,但对于他这样的行为举动,只会给予点赞和帮助。
这就是光明和正义的力量。这一力量无坚不摧,无往不胜。它看不见也摸不着,却存在于大地之上和人们的心里,能驱散一切阴暗和黑暗。也只有光明和正义,才能驱散阴暗和黑暗。
向娟临走之前仍然哼哼唧唧,似乎不管马弘文怎样安排,她都有不满之意。
很快,张孝和又打来电话给马弘文。
「老马,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孝和问。
「什么什么意思?」马弘文揣着明白装糊涂。
「向部里请示将‘白土文案和‘闻忠案并案调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向部里请示并案,就意味着堰城出了全国性大案,你这么干到底什么意思?」
「‘白土文案性质恶劣,嫌犯李海军和‘闻忠案关联密切,要侦办李海军,甚至通过他摸清‘闻忠案的真相,查清至少11名受害人的遇害原委,势必调动清河警方的一切资源,我们省厅能给清河警方下命令?还是能给他们省厅下指示?要调动外省一个城市的警力资源,必然要通过部里。你会不懂这个意思?」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为啥要你限期破案?就是想在‘白土文案发展为有全国影响的重大刑事案前,尽快将这案子侦破,然后申报全国文明城市创建。你倒好,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将未定性事件搞成板上钉钉的既定事实,啥意思?」
「申报全国文明城市创建,今年不行那就明年。但这几个案子,不趁着现在正在侦办的这股东风,日后若要无缘无故地翻出来,想要旧案新办,可就难咯。要不,您给个明确的意思?我到底该咋弄?」
「你……」
「你要认为不妥,别签字就是,把请示文件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完了咱该咋弄就咋弄,我手底下的人也乐得清闲。大家一起躺平,也挺好的嘛。」
沉默片刻后,张孝和「哼」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看着办公桌上的请示文件,张孝和犹豫片刻,最终又冷哼一声,却提笔在批示栏签下「拟同意,请劲松局长批示」一行字,并署上自己姓名。
接着,他又舒了口气,似乎觉得整个人也轻松不少。
想了想,他最终决定亲自将这份文件送给刘劲松阅示,而不是通过秘书传递。
马弘文这老小子做事一根筋,全凭着一腔热血横冲直撞,这把年纪了还是这副德性,这么重要的事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不提前当面向刘局解释清楚。现在又得让老子去给他擦屁股。
想到这里,他似乎又明白了。马弘文这老狐狸就是故意如此。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室内明亮干净。
李竹道打电话给陆凯时,后者正在出警。
听了李竹道对于史际有可能在的藏身之地的分析,陆凯毫不犹豫地告诉他:
「芒果园。我们清河有很多大型芒果种植园,多以种植四季芒果为主。这种芒果一年四季都能开花,每次都可结果,一年下来能结三四次果。」
四季芒果第一次开花会在二月下旬到三月上旬,果实在六月下旬到七月上旬成熟采摘;第二次在四月下旬开花,果实会在七月下旬成熟;第三次在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开花,等到十一月中下旬的时候果熟;第四次是在九月下旬开花,等到第二年三四月份果熟。
「这些芒果园由于打理果树、采摘果实的工作强度大,基本都得顶着太阳在室外作业,还得长期居住在果园,工作、生活环境艰苦,在本地很难招聘到工人。」
「我们清河这个地理位置,你懂的,越南、老挝、缅甸总有些人偷偷摸摸越境过来谋生,这些人屡禁不止,屡查不绝。」
「很多芒果园就会暗中雇佣这类人做事。只需给他们在园里提供一处简单的生活起居地,薪资成本也不高,所以就成了很多芒果园的‘最佳选择。」
说到这里,陆凯突然冒出一句国骂,接着说道:
「早些年,一些黑心的芒果园老板,前期会有意拖欠工资,等到有谁催结薪资的时候,却又故意报警,让我们把这些人都遣送回去。这些人非法越境,其劳动所得得不到法律保护。明知道是在‘助纣为虐,我们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这样干。」
「这些偷渡客也都是苦哈哈。这么断子绝孙的损招儿,这帮杀千刀的果园老板居然也干得出来。」
「针对这一情况,后来颁布实施了相关的地方性法规条例,对于这些雇佣非法越境人员从事劳动的果园、企业,如果有拖欠薪资的,就以所欠薪资金额的倍数进行罚款。」
「这样一来,虽然从根本上杜绝了这帮黑心老板给国家脸上抹黑的行为,却也造成了不好的后果。这些芒果园不敢再拖欠薪资,也就没了报警的动力,自然而然就沦为这些非法越境人员,甚至其他一些来历不明人员的‘歇脚地。」
「史际在清河这么多年,肯定知道这一情况。所以,他大概率会找个芒果园干活。这样一来,他的身份不需要接受雇佣方的检验,生活场所和生活来源也都能有所保障。」
史际当年既然因为没有身份信息而不能继续上高中,这说明他至少在读初中以前没有申办过假身份证。若要申办假身份证,自然是在当事人年龄越小的时候越具有可行性。随着他的年龄逐渐增大,这一可能性也只会越来越小。
没有身份信息,甚至连假身份都没有,也就意味着史际没法拥有固定资产,进而排除了他会在某处拥有房产,并藏身于其中的可能性。
若是史际知道李海军母子三人至少有三套假的身份信息,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这真是「撑的撑死,饿的饿死」。
原本以为史际会藏身于地下赌场、带颜色的「洗浴中心」、非正规的「养生会馆」等,这些涉嫌「黄和赌」的非法场所。但仔细一琢磨,陆凯说的极具「清河特色」的芒果园,的确会是史际用来藏身的更优选择。
自「某某大」以来,尤其是随着东南沿海某地闻名于世的「服务产业」灰飞烟灭以后,全国各地这些涉嫌「黄和赌」的非法场所仿佛于一夜之间也都「销声匿迹」。
当然,这种「销声匿迹」并不代表「绝迹」。
它们只是从相对固定的场所被迫转入到「移动场所」或「流动场所」,比如今天在某某酒店,明天却去了另一酒店,后天又出现在另一酒
店。
或者,它们改变了以往「顾客上门点单」的服务方式,而是变成「为顾客上门服务」、「邀约服务」、「接送服务」等。
比如,很多旅居在外的人士入住酒店,推开房间门却发现地上会有一堆小卡片,上面印着「茶艺品尝」「新茶上线」「某某茶道会所」「某某休闲会馆」等字样,还印着一串电话号码,或是一个二维码,背景却往往都是穿着暴露、性感年轻的妙龄女郎,或是一颗骰子、一张扑克牌。
停在路边、停车场里的汽车,很多时候在车门把手或后视镜上,也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这样的小卡片。
这些小卡片是用来干嘛的?
据说,曾经有人旅居在外,单人入住酒店,到了深夜寂寞难耐,所以打了上面的电话,喊了两个好看的小姐姐,然后三个人在房间里打「斗地主」,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一夜。最终,除去付给两名小姐姐的「酬劳」,该人还入账不少。
据此,这些小卡片应该是打牌凑脚用的。
言归正传。
正义同邪恶的较量,警方同犯罪分子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持久战」,古今中外皆是如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也总是处在不断地转化变化当中。
这些原本拥有相对固定场地的违法活动,其背后往往都是有组织、有团伙。他们为了躲避警方视线,从而改良、发展到利用「游击战术」、「化整为零战术」,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可供「工作人员」长期居住生活的相对固定场所,并且存在随时被警方查获的风险,这就注定不会成为史际选择加入其中的最优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