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面冯女士也不跟他装了,直接摊牌,“仲曦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当时你奶奶身体不好,虽然我没明着反对她,但她心里也知道我不会同意的。你跟那孩子没戏。”
程仲曦不紧不慢磕着烟灰,说他妈:“你不怕我奶从地里钻出来找你聊天?”
那天可算是气着冯玉露了,气得她吃不下睡不着,满腹愁思,没几天就进了医院。
正好是周六,程仲亭加班,池欢自己驱车去医院接她。
冯玉露拿了药,在门诊外面等池欢,一个人站在那发呆,直到听了两声车子鸣笛,才抬起头来。
池欢笑眯眯的在车里朝她招手。
上了车,池欢调转车头,“妈妈,快中午了,我们去和仲亭一起吃饭怎么样?”
冯女士嗯了声,也没多的话。
池欢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心情很不好。
康叔又不在,没人抽时间哄她。
池欢试探着问:“妈妈这是遇到什么事不顺心了,要不要说出来跟我倾诉一下?”
冯玉露叹气,“一个个的,成天不让我省心,我都快要被气死了!”
池欢:“哦?”
冯玉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和你说,等下我说了,你又要觉得妈妈势利眼。”
冯玉露摸着胸口,摇摇头,话说到这里她就不想再说了。
她也是有顾忌的,怕说多错多,一会儿伤了自己这个懂事的儿媳,她也是不愿意的。
池欢这个小机灵鬼,来之前就去程仲亭那打听好了,心里七七
八八明白冯女士在纠结什么。
无非就是小葵和仲曦身份诧异太大了。
哪家名门望族还能同意自家儿子娶个小保姆?
再加上之前陈碧笙的事情给冯女士留下巨大阴影,要冯女士接受小葵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还有就是,一涉及到陈碧笙,冯玉露也不会在池欢面前说得太直白,那个女人毕竟跟池欢还有那样一层关系。
冯女士就是这般纠结,心里想的事儿太多了,过不去,直到把自己给熬进医院拿药吃。
到了餐厅,婆媳二人坐下来,先点了咖啡。
这会儿才十一点多,程仲亭还在开会,估计还得有一个小时才能出来。
这会儿冯玉露情绪稍好了些,池欢试着好好开解她。
“妈妈,今天在家里吃早餐的时候我看仲曦心情不太好,问他他也不愿多说,您是不是跟仲曦闹矛盾了?”
冯玉露一听,“他什么都没说?”
池欢摇头:“他跟他哥一样,半天憋不出个屁。”
冯玉露哼了声:“他最好给我憋着,一个字都不要说!”
“真闹矛盾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冯玉露想了一阵,大概觉着自己憋得难受,才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后她问池欢:“你觉得小葵和仲曦这能行吗?我也没有瞧不上谁,只是这差距太大了你明白吗?”
池欢说,“那我和仲亭差距也大。”
“你不一样!”
冯玉露差点就说你又不是程家保姆,硬生生憋了回去。
池欢当然知道她意思,也没点破,“妈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仲曦他都二十八九了,您也不能一辈子管着他呀。”
“可这事儿就是没得商量,我坚决不同意!”
“仲曦也没打算要等到您同意。”
冯玉露愣了愣,然后直勾勾盯着池欢,“你不是说他什么都没说吗?”
池欢笑嘻嘻的,“他没和我说,但有和他哥说呀。”
“你!”
“妈妈,您别这样。”
池欢开始撒娇,挤眉弄眼的,“小葵很乖的,也很努力,知道自己和仲曦身份有别,你看她都努力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要去念研究生了。”
“那又如何?你也不想想,他俩要真成了,以后仲曦会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话柄!”
冯玉露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池欢知道暂时说不动她,也就只好作罢,转而说,“妈妈我们今天是来吃饭的,就不要再说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冯玉露这才沉沉气,点头,“欢欢,还是你乖点,你最懂事。”
池欢说,“当然!”
冯玉露这才露出笑脸,“瞧你那自恋的样子哦!”
婆媳俩正聊着,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当时冯玉露刚低头看了看手机消息,池欢不经意抬头,便看见程建宁一身西装朝这头缓缓走来。
池欢心道,完了,今天也太巧了。
今日股东大会,程建宁难得来一次集团,出来了,也就想在外面多待一阵再回去。
他没让司机跟着,打算自己
在这处环境优雅的餐厅吃个饭。
这餐厅,以前他常来,常常是玉露和仲亭陪他来。
那时候他身在高位,多少有些心高气傲,天之骄子,身上的少爷脾气哪怕上了年纪也少不了多少。
玉露总迁就他,他的喜好,玉露也总记得很清楚。
如今再回头去想想当初一家幸福美满,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程建宁也没想到,他难得出来一趟,竟会在这家餐厅碰上玉露。
他朝那头看去,看见玉露和儿媳,他稍有停步,却在玉露与他对视的时候,朝她们走过去。
冯玉露看见他,也没表现过多的厌恶情绪,在他站在跟前的时候,甚至主动开口问他:“今天来集团?”
程建宁笑着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开口接她的话,倒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来开个会,开了大半就走了。仲亭在主持大局,估计还有一会儿才结束。”
冯玉露点点头。
也就无话了。
程建宁看着这张宽敞的条形餐桌,试探着问,“是等仲亭吃饭?”
冯玉露没答,池欢不想一会儿气氛变得尴尬,便回答了他,“是的爸爸,我们在等仲亭。”
“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冯玉露没等他把话说完,微笑着说,“很抱歉,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程仲亭今天提前结束会议,赶到餐厅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穿着笔挺西装却逐渐苍老的父亲缓缓背过身去,那背影狼狈而尴尬,大概
是要从餐厅那侧的门离开。
程仲亭稍有踟蹰,最终还是走上前,磁性的嗓音喊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