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府将知府衙门后面的一个跨院腾出来给薛大将军一行住。
因为大家都感觉季家那破地方晦气!
呸!
可当天晚上小丫头龙儿还是再次发热。额头滚烫,浑身滚烫,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薛大将军父子和宋郎中衣带不宽地在床前守着,用烧酒擦身、用冷手巾敷头,一刻都不敢松懈。
宋郎中虽然知道小丫头这情况很不好,此时也不敢说一句不吉利的话,只能心中默默祈祷着能有神迹发生。
熬到清晨,小丫头身上的滚烫总算退去,屋里几个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知府的夫人过来照顾孩子,换众人去休息。
薛大将军哪里睡得着,听说谢知府审讯,也跟过来旁听。
前堂,谢知府忙活了一夜,将季家一干人等都悉数羁押。见薛大将军来了,赶紧让人准备椅子。
薛大将军是这件案子的苦主。堂堂大将军的妹子被人谋害了,小外甥女还被虐待成了那样,旁听再正常不过。
要审问,就先审问季家的下人。至于季锺夫妻,先分别羁押,且不会审问他们呢。
这是衙门口惯用的手段,把人撂一撂才能让犯人心里慌乱紧张,失了分寸,最后痛快招认。
而且季锺到底也是朝廷命官,谢知府要先上报。
大堂上,季家的下人跪成几排。
别见季锺就是个五品小官 ,家里小厮、丫鬟、婆子十好几个,连妾室这都是第三房了。
这些下人原本只知道自家老爷是大人物,如今见到了薛大将军,才知道他们眼中的老爷,不过是那些真正贵人脚下的蝼蚁,想要踩死就能轻易踩死。
有些婆子小厮的开始还想要装傻,毕竟首恶虽然是季锺夫妻,可他们也都是帮凶。
可经验丰富的谢知府一眼就洞悉他们的内心,先是言明互相告发可以减轻罪名,又让衙役们将刑具们抬出来。
十大酷刑都不需要用上,光是将刑具一一摆字在那里,再找个嘴巧的衙役将讲些刑具讲上亿讲,这些欺软怕硬的恶奴们就手脚发软尿了裤子。
随着这些人招供,简直让大堂上人神共愤,连好脾气的谢知府都几次气得暴跳如雷,打了不少人的板子。
终于,串联出了这场惨案的真实始末。
薛大将军的妹妹薛玉荷被骗卖进府强按下卖身契,而季锺仗着自己身份,借酒醉将薛玉荷强纳成妾。
随后薛玉荷肚子逐渐大了起来,这让成亲数载都没有身孕的正室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竟然心生毒计,勾结一名游僧给薛玉荷肚子里的孩子批命。
这游僧一进门就连声高呼季府有妖气,并口口声声说薛玉荷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是个克父克母的灾星。这个灾星一旦生下来,不管是父母还是这府中上下,都会被克,甚至有牢狱之灾。
季锺顿时就慌了,打发人去买打胎药,要将薛玉荷肚子里的妖孽打掉。
薛玉荷苦苦哀求,跪地磕头都没用,最终被掐着下巴将一碗堕胎药强灌下去。
只是这药不是单纯的打胎药,而是被正室夫人换成了会让人难产血崩的药。服药后没多久薛玉荷肚子就开始剧痛,满地翻滚。
薛玉荷拼尽全力将孩子生下后撒手人寰。
灾星还是生下来了,季锺又惊又怒,让人将孩子带出去弄死。适逢一位道人不请自来,言说要是这孩子被丢弃或者弄死,他们全家都死路一条。
季锺心里越发发慌,可看到薛玉荷真的被克死了,也不得不信。只得将孩子丢给一个姓胡的老嬷嬷,保证不死就行。
月前,这老嬷嬷生了重病,被大夫人找了个由头赶了出去。从此小丫头再没人管,连饭都吃不上。
薛大将军和谢知府对视一眼,心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涌上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那一僧一道,其实是高人吧?
这小丫头生下来,会让这一家人有牢狱之灾。这不就应了么?
若是他们当初将小丫头丢弃掉,或者让小丫头死了,他们同样活不了。这不也应了么?
若不是他们谋害薛玉荷的性命,又百般毒打虐待这个孩子,他们可不就抱上了薛大将军这条大粗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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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在拷打这些下人的时候,后面守着龙儿的知府夫人发现小丫头居然又浑身滚烫起来。
赶紧派人喊了休息的宋郎中来,又让人去通知薛大将军。
这一次小丫头反复烧的比夜里还厉害,冰凉的手巾板放在额头不消片刻就会变得热乎乎的。
“这可怎么办!”众人急得团团转。
忽然有下人禀报,“启禀薛大将军,门外有一老道求见,说是和薛家小姐有缘分,能化解这一劫难!”
薛大将军顿时想到了一个人。
刚刚在大堂上,那些婆子小厮可是说过有一位道爷阻止了季锺将龙儿丢弃,难道说,这位道爷就是?
想到这里薛大将军毫不犹豫开口,“快快有请!等等!我亲自去门口迎接!”
门外确实有一位道爷,看起来有些清瘦,但是模样却真是仙风道骨。
“道爷!”薛大将军朝着对方一躬身,“您……”
薛大将军还想询问一下,道爷轻轻摆手,“不必多说,我是来救小丫头一命的,救人要紧!”
“是!”薛大将军一听对方这话,心中越发凛然,赶紧将人请了进去。
道爷跟着他进了跨院,又进屋到了床前,一看到眼前孩子已经浑身滚烫,从袖中抽出一张早就写好的方子,“快去抓药!”
“这,这……”宋郎中看了一眼,“道爷,这方子乃是虎狼之药,怕是龙儿小姐受不住啊!”
“快去快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宋郎中去抓药熬药,道爷一展拂尘,朝着小丫头的头上拂去,“还不快快醒过来!”
随后一俯身,在小丫头耳边耳语两句,“你带着任务下来,可不能偷懒啊!”
说来也奇怪,就在道爷说完这话,小丫头无意识地扁扁嘴,就像是再回应道爷似的。
道爷做完这一切又急匆匆离开了,薛大将军挽留也无用,对方直说还有事情,不久还会再见。
说起来也怪,等宋郎中将药熬好了,喂着小丫头喝下去的没多久,小丫头浑身滚烫恢复正常,睫毛抖动几下,竟然睁开了眼睛。
“爹!妹妹醒了!”守在床头的白袍少年顿时一声惊喜的呼喊。
回应他的是他爹爱的一巴掌,“你特娘的小声点,吓到了我的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