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阜院不止住着咱们的宫女，还有各路的内廷官员和太监，你想遣散他们。"
"岂是易事？况且。"
"皇上的私库在哪里？”
周亦凝顿时噎住。
她的目光，闪动几分慌乱。
这是她的弱项。
“……内阜院是皇上的私库，不属于任何1方。
谁都不能随意调动它。
就像皇上的金库。”
皇后继续道。
皇后对皇帝的事，知之甚深。
皇帝每年有俸禄，还有各类赏赐，但是皇帝自己的财产有限。
每年国库都有盈余。
皇后也掌管后宫。
皇后的月例是3千两银子。
可是她没什么油水。
她吃饭，皇上赏赐，加上皇帝给的，勉强能维持皇后的奢侈糜烂。
若是要花钱，她的月例不够，只能向皇帝索要。
皇帝也许会答应，可他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随便给皇后。
这种钱。
皇帝自己留着养家糊口，也许过个几十年才舍得给。
而后宫的宫妃，每个月也只拿4千5百钱。
这还是因为皇后是贵妃的缘故。
周亦凝没有钱，她需得找司马世政拿，司马世政不给，就闹，哭哭啼啼的。
司马世政烦死她，干脆就不给。
“……娘娘，臣妾的嫁妆，也没几样值钱的，恐怕入不敷出。”
周亦凝叹气，“娘娘，臣妾不能让您失望，不能给皇上丢脸。
臣妾必须替皇上争取利益，这是臣妾的职责，也是臣妾的福报。”
皇后盯着她瞧。
良久，她才开口。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妹妹，本宫记得，你有2十亩良田？”
“是。”
“你是否要卖掉？”
皇后又问。
“不卖！”
“卖吧，你若是卖了，本宫给你添补1些。”
皇后道。
周亦凝摇头。
她不卖。
她不能卖。
卖了田地，她怎么活呢？
皇上的田产虽然多，可是他是不允许朝中官吏、士绅、富商占他的便宜，贪污挪用公款的。
周亦凝的2十亩田，足以抵偿周家的欠债。
她的母亲周氏已经把家里的田契都送到了内阜院。
那笔钱，早晚要还清楚的。
皇后笑了笑：“妹妹倒真是有骨气。”
说罢，又停顿片刻，她似乎思考了1番，才道：“那本宫便助你1臂之力吧。”
周亦凝诧异。
她不解的看着皇后。
她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借到这笔钱。
司马世政是个吝啬的人，不愿意给后宫的妃嫔花钱，他自己也节俭。
后宫那群女人，除了皇后，个个都穷得叮当响。
而皇后的俸禄，是固定的，不能轻易动用。
皇后想借钱，也不容易。
而今天，皇后却松了口。
“谢娘娘恩典！”
周亦凝跪在地上，磕头谢恩，“请娘娘放心，臣妾1定尽力救治皇上。”
说着，她又道，“只是，娘娘，这个人，臣妾想带进宫里，给皇上诊治。
皇上的病，臣妾或者能治。”
这是要献药。
皇后狐疑看了眼周亦凝。
“皇上的病，不是外人能治的。”
皇后淡漠拒绝。
“臣妾知道。”
周亦凝低垂着眉眼，恭敬道，“臣妾不敢冒犯。
臣妾只是……”
她的眼睛里，有泪珠滚落，“只是臣妾想念家乡。”
皇后的神色，缓和了些。
“皇上的病，的确很棘手，没几个人能治。
你是神医，这是众所皆知的。
本宫希望你可以试1试。”
皇后道。
周亦凝道是。
皇后沉默。
周亦凝也静坐着。
过了1阵子，皇后又道：“皇上最近喜欢吃甜食。”
周亦凝抬眸，讶异看了眼皇后。
皇后继续道：“本宫知道皇上偏爱蜜饯果脯之物。
你去御膳房挑1份。
记住，要甜1点的。”
周亦凝心头惊跳。
“是。”
她道。
皇后让人领着周亦凝往后殿走。
到了御膳房门口，她让周亦凝跟着太监进去。
太监将周亦凝交到御厨的手里。
御厨不耐烦瞥了眼周亦凝。
“娘娘让你挑甜的。”
太监提醒。
御膳房的管事忙笑着道是。
御厨亲自挑拣了蜜饯、糕点，递到了周亦凝的手里。
周亦凝道：“多少钱1盒？”
御厨道：“8两银子1碟。”
周亦凝就从荷包里摸出8块碎银子，放在御厨手里：“剩下的6两，算作茶叶钱。”
御厨愣住。
“……这些都是极品，别弄坏了。”
周亦凝叮嘱，“我不是白拿你的东西。”
御厨就收了。
周亦凝端了蜜饯和糕点离开。
她回到了凤栖宫，心绪不宁。
这件事有点蹊跷。
皇后突然同意了，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周亦凝又想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这件事，是皇上的吩咐吗？”
周亦凝问太监。
“回娘娘，是。”
皇后怎么会同意这样荒唐的要求？
她不信！
可太监没有撒谎。
这件事，是司马世政亲自下旨的，皇后也同意了。
“你下去吧。”
周亦凝对太监道。
待太监离开了，周亦凝陷入深思。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阴谋。
可是，她没有证据，无法指控皇后。
“娘娘，奴婢有个主意。”
青儿在旁边，悄悄对周亦凝耳语。
周亦凝眼前1亮：“快快说来！”
青儿凑在周亦凝的耳朵边，说了句话。
周亦凝听罢，点点头。
“……娘娘。
其实，这是皇上的私密病，臣妾不方便透露。”
周亦凝道，“但是，臣妾想要帮皇上。”
“怎么帮？”
皇后问。
“娘娘，皇上的脾胃虚弱，又是冬天。
臣妾认识几位大夫，都说皇上体质弱，需要调理。
可臣妾1直未寻到机会，不知娘娘可愿意给臣妾这个机会？”
周亦凝道。
皇后微怔。
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
皇上的秘密，居然告诉了这位新晋宠妾。
“你想如何调理？”
皇后问。
“娘娘，臣妾曾祖父是神医.”
周亦凝解释，“只是，家族的医术传承断了，臣妾学艺不精。
不过，若有娘娘帮衬，臣妾定能找齐药材，替皇上治疗。”
皇后心里暗暗叹息。
周亦凝是个聪明人。
她这么1说，皇后心中便有数了。
皇后不会相信这是偶然。
周亦凝想利用她，达成某种目的。
“你想要如何利用本宫？”
皇后道。
周亦凝连忙跪地，叩首：“臣妾万死。
只是臣妾不懂，皇上乃95至尊，谁能伤他？娘娘，您是否听闻了皇上的病因？”
皇后脸色微变。
她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可周亦凝提及此事，皇后也忍不住怀疑，莫非是真的？
她派人调查了，皇帝并未服毒自尽。
皇帝的病，的确是很怪异。
他1向勤勉，每天都坚持练武功。
可他不是武学天赋极好之人，却偏偏能习武，这让皇后很困惑。
这是1种邪术。
她也是从前皇后的奶嬷嬷，教过皇后的。
她知晓，皇帝修炼的，应该是邪术。
皇后的奶嬷嬷告诫她，千万不要学习那邪术，否则终有1日，她会被反噬。
皇后不相信这些。
她不怕反噬。
她不会像奶嬷嬷说的那般。
奶嬷嬷死后，皇后依旧不肯相信，不肯改正，1错再错。
她仍在钻牛角尖。
皇后不愿意听任何人劝告。
她不相信那些鬼话。
她甚至怀疑，奶嬷嬷早已魂飞魄散。
“皇后娘娘，您若是不信，可以命人去请御医瞧瞧皇上。”
周亦凝又道，“若御医诊脉，确定了皇上的疾病，皇后娘娘再决定，臣妾也可以把皇上的病症告诉娘娘。”
皇后略有所动。
皇帝的确是有点不舒服。
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御医们都没有说清楚。
御医们只是推测，说皇上是受了凉。
受凉的毛病，皇帝也经常犯。
“那你就去吧。”
皇后道。
周亦凝心里微松。
皇帝生病的缘由，她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她出去，命人叫了御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