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轲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没有表情地道:“所谓抛不下的事,你也会有,只是我们各人的性质不同罢了。”
犹豫了一会儿,蓝衣少女道:“能告诉我吗?”
孟轲淡淡地说道:“你没有必要知道。”
怒火一下子又升了起来,蓝衣少女岔然道:“我偏要知道。”
冷冷一笑,他一指心窝道:“藏在这里,有本事,你便挖了去!”
蓝衣少女猛一跺脚,唇角痉挛着大叫:“血魔。”
左侧的暗门应声启开,一身赤红的血魔阴沉地走了进来道:“小姐,血魔在。”
呆立着,蓝衣少女茫然无语,血魔迷惑的瞧了孟轲一眼,踏前半步,小心翼翼问道:“小姐。”
蓝衣少女蓦然怒叱:“给我出去!”
血魔征了征,忙道:“是。”
像来时一样,这位魔法能力精湛的大魔法师又默然退出,孟轲长长一叹,摇无语,蓝衣少女怒道:“你叹什麽气?”
孟轲感慨地道:“你一定知道,以方才此人的魔法能力,在整个魔法界中不敢说可独霸一面,也是可以煊赫一时的人物,似此等人材,却忍气吞声,饱受你这女人叱喝指使,这怎不令我感叹惋惜?”
这一次,蓝衣少女没有愠怒,反而轻藐的笑了起来,她笑得如此狂蔑,如此不屑,更带着一股“你休要自命不凡”的神气,这种笑,令孟轲感到极其难堪与不悦,他冷冷道:“有这麽好笑麽?”
少女明媚的大眼中,闪泛着寒凛的光芒,她唇角一弯,冷漠道:“告诉你,血魔与歌巫只是我手下六名护卫中的两人,他们的魔法能力还不算顶儿尖儿的,金光城之中,他们也只算是中上之材,身手比他们更强的还多着呢,老实说,他们都是跟随我父亲几十年的部下,有些更是从小便被我父亲养大的,他们的魔法能力,也大多是由我父亲所传授,我父亲赐他们技能、生活、财帛、地位、家庭,以及性命,我父亲也在无形中控制了他们的精神!”
孟轲生硬地道:“施以恩惠,拘其魂魄,算不上多高明。”
蓝衣少女深沉地道:“这才是聚力成势之道,你一个魔法界的浪子,懂得什麽!”
静默了片刻,孟轲又将目光投到船,而巨大的船头正分波前进,在转过了一段水弯之後,约有里许之遥,一片崇拔险峻的雄山正威凛的耸立江边,水流吻着山脚向下淌去,宽度却更窄了。
孟轲低沉地道:“到了金光城,你有何打算?”
蓝衣少女平静的道:“你是指那一方面?”
孟轲简洁答道:“我。”
如波的眸光一闪,蓝衣少女狡诘的道:“记得我已告诉过你。”
孟轲垂下眼睑,沉沉地道:“如若你想以血腥来满足你的报复私欲,我也不会顾忌畏缩,但未免有些犯不上,你我原无深仇大恨。”
蓝衣少女冷冷的道:“你猜错了,我并非仅是为了我个人的尊严才拘你为奴,我主要是为了金光城整个的威信,不能任由你侮辱我们的声名,假如人人都似你这样狂妄无忌,今後我金光城上下,只怕已无法立足於魔法界!”
双目一冷,孟轲道:“你不要夸大其词,事情弁非是像你所说那般严重,如若你定要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你便须承担所有的后果!”
轻蔑的一撇唇角,蓝衣少女道:“到了金光城,你如想以一己之力放肆施暴,那你就完全想错了,流血的,只会是你自己,你魔法能力不弱,却也飞不上天!”
搓搓手,孟轲淡淡道:“该说的我俱已说过,该劝的我也劝了,不论溅谁的血,我问心无愧,只可惜你将别人的生命看得如此一文不值!”
少女木然道:“你休要信口雌黄,混肴概念,你又几时珍惜过人家的性命?看你刁蛮得不可一世,成百上千地杀人,早就将好生之德抛於九霄之外了。”
额际的筋脉一跳,孟轲怒道:“那是他们抱着杀心欲去残人之命,我劝阻无效,只有以杀止杀,女人,这也是善行!”
哼了一声,蓝衣少女道:“谬论!”
孟轲正待反唇相驳,远处,已悠悠飘来一声苍凉而豪壮的钟声,他诧异地移目搜寻,唔,钟声竟来自大江边的山腰间……
向前走了一步,蓝衣少女漫不经心道:“天光当午时,便可在金光城的金砖码头下锚了。”
孟轲没有回答,他注意到这艘大船并未顺流而下,竟是笔直朝前面峭壁耸拔的山脚下驶去,那里,除了浪花的翻涌,水流的激荡,似乎就没有别的了,这艘船将如何行驶?
就在他纳闷迷惑的时候,怪事出现了,船头离着黑色的险峭山壁尚有三十米远时,看去毫无异状的石壁,竟突然有一块往後缓缓移起,露出一条宽阔大洞似的水道来,这条水道的宽窄,刚刚容得这艘船驶进!
那块硕大石壁的移天度配合得极其巧妙,眨眼之间,船只已恰到好处的驶了进去,这竟是一条开凿在山腹内的水道,像一条注入了水的山洞,洞壁每隔二十米,便嵌着一盏夜光石灯,灯光晕黄而摇曳,映在这条深长,蜿蜒,而又空洞的水道里,便越显得黝黯昏沉,宛如是到了另一个诡秘的幽冥世界。
有阵阵冷风自水道的那一边袭来,因为光线昏暗,以至映得流水都是墨黑的,水波荡漾的声音细碎的传来,船身平稳而又灵巧的行进,操纵这艘船的舵手,不用说,定是对这条水道十分熟悉的。
孟轲侧耳细听,不时有空洞的回音自山壁回转,而回音的音节古老又虚幻,似是有千万个冤魂在暗处潜伏,那声音,令人毛滑悚然。
船只的移动完全以那两侧的铁浆来推行,在水花的翻动声中行进甚快,後面,当船尾方才进入,那块自动移起的巨大石室已然闭合,设计之巧妙与适当,可谓巧夺天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