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女淡淡地点点头,道:“总管事,这人的可恶处你也领教过了吧?”
红须老人乾笑一声,道:“稍微狂了些儿………。”
“稍微?”蓝衣少女冷然道:“他己狂得离了谱啦。”
有些尴尬地搓搓手,红须老人低声道:“不知小姐欲待如何落他?”
一旋身坐在宽大的金圈椅上,蓝衣少女右腕撑着头,手肘靠在椅柄上,眨眨眼,道:“我想,送他到岛东,那里不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红须老人一呆,道:“岛东?大小姐是说,是说让此人去……”
少女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道:“不错。”
唇角动了动,红须老人犹豫道:“但是……大小姐,那里的工作沉重而艰苦,而且,在岛东端服劳役的人皆是些非奸即邪的十恶不赦之徒,将此人罚到那里为奴,老夫以为………呃,是不是略微重了些?”
蓝衣少女双眉一竖,冷漠道:“总管事,你是在说蓝莺鸽判错了?”
红须老人面颊的肌肉一跳,语声有些沙哑道:“老夫不敢。”
一抛衣袖,蓝莺鸽生硬地道:“送他到岛东,不要忘记交待东岛主,要他特别注意此人的行动举止,休闲之时,囚他入水牢!”
红须老人没有表情地道:“是。”
水盈盈的眼波美妙一转,蓝莺鸽目视厅顶,淡淡道:“总管事,是谁将此人挞打如此模样?”
红须老人沉声道:“田老八。”
蓝莺鸽霍然站起,粉面如霜遂:“是哪一个叫他如此做的?”
红须老人似是也对那游巡没有什麽好感,闻言之下,毫不代为掩饰地直陈道:“没有人要他如此做,大概是田老人与他们一见此人乃是掳囚身份,可以随意欺侮,便擅自动了鞭刑!”
蓝莺鸽冷笑一声,道:“他们倒是狂妄待很,竟然可以代表我的意思刑罚起我所掳俘的人来了?总管事,取消他俩人全年的红利!”
红须老人领道:“老夫稍停即去通知账房的总师爷。”
半斜过脸庞,蓝莺鸽狡诘道:“姓孟的,你什麽时候觉得错了,觉得吃不消了,你可以要人传口信来求我,说不定我会原谅你。”
脸上的血污显得有些晦涩与阴黯,两边太阳穴跳了一跳,他咬咬牙,淡淡的道:“我会来求你的,姑娘,我会来的。”
蓝莺鸽转身行去,头也不回道:“送他走!”
目注那婀娜多姿的苗条背影消逝於屏帐之後,红须老人回看着孟轲,摇摇头道:“小友,你有一段苦日子要过了………”
孟轲吃力地站了起来,涩涩的一笑:“也许命该如此吧………。”
红须老人有些不忍道:“但是,你这一身伤………”
勾勾唇角,孟轲低沉道:“不一定会死,是吧?”
沉默了一阵,红须老人缓缓道:“你好倔强………。”
半闭着眼,孟轲道:“并非倔强,只是一口气不容易咽下罢了。”
红须老人又搓着手,低声道:“东岛主号称“千眼邪巫”,名叫宏双,禀性狠辣,一身魔法能力高不可测,是我金光城第一流的大魔法师,其位至尊,仅在城主与大牧师之下,岛东方圆三十馀里,全在他的调度之内,你到那里,只怕要吃苦………。”
说到这里,老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道:“你我立场迥异,本来这些话老夫不该告诉你,但老夫惜你是个人材,如此折磨,未免糟塌了………。”
蓦然睁眼瞧看老人,孟轲深沉地道:“敢问阁下名号?”
红须老人低缓的道:“长福宫总管事,“红须仁巫”肖英便是老夫。”
孟轲尊重的念了一遍,道:“我会记得阁下,现在,我们离开吗?”
肖英点点头,亲自搀扶孟轲,两个人慢慢走出大厅,一直往长福宫大门之外行去。
金门外的宽大石阶上,早已静静肃立着四名青衣青巾,虎背熊腰的彪形壮汉,一见肖英,靠右边的一个大汉已跨步迎上,恭谨的道:“总管事,小的们在此恭候多时了。”
略一沉吟,肖英道:“嗯,你们用什麽遣送此人?”
为大汉在他黝黑的脸孔土绽开了一抹微笑,道:“双头狮子兽。”
摇摇头,肖英道:“改篷车吧,不要忘记加上软垫。”
黑大汉显然是征了征,他低沉的道:“回禀总管事,这人只是一名囚奴………。”
肖英神色一沉,道:“难道我不明白他是一名囚奴,还须要你来指点我?”
黑大汉惶然道:“小人不敢。”
重重一哼,肖英道:“快去备车。”
匆匆行礼后,黑大汉带着另一名大汉急忙落阶奔去,肖英低细的道:“他们是长富宫‘猎人组’的所属,专司逮捕要犯及押送囚奴之责,“猎人组”由‘狠魔’高傲组长调度,其权位至高,乃直接听命于城主。”
停了一下,肖英续道:“今天,小友你便由他们负责押送,路上你少顶撞他们,否则吃眼前亏太不划算。”
孟轲身体摇幌了一下,他苦笑道:“我目前只想好好睡一觉………。”
肖英叹了一声,不再说话,没有多久,一辆双辔狮子兽蓬车已辘辘驶来阶下,肖英又亲自扶孟轲上了车,在躺到软垫上的瞬息,这位陌生初识的老人悄然拍了拍他,低沉道:“小友,你珍重。”
孟轲暗中握了下老人的手,车后的黑油蓬布已“哗啦”垂挂下来,於是,车轮开始转动了,咯吱咯吱的车轮声,却是那么一声声似尖锥般刺进了心底。
在软垫上微微晃动着,孟轲的思潮起伏如浪,任是身体上如何痛楚,精神如何疲乏,他却连闭闭眼都办不到,他想着:“还有那笔斩杀魔力人龟的血仇未报,海家帮魔法会正在紧要关头,而自己却如此没来由地在重伤后被掳俘到这个隐秘又可怖的地方,真是太岂有此理了,这些人大多像是一群怪兽,一群毫不通晓人性的野兽,而自己又偏偏重创未愈,更加因为血封印而无法飞行,连遭殴辱后,如今走两步路都感举步维艰……照这样下去,恐怕一条性命便将难保,自己死不足惜,浅浅馨蛮蛮那如海的血仇又怎生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