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面的父女,照理说该是生疏陌生的才对,可韩诗的心尖就是有股冲动,就是固执的觉得这就是她的父亲。
没来由的亲近,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关系。
对韩琛来说何尝不是这样,这丫头虽然凶了些、霸道了些,可的确就是他的女儿,跟雪诺一样没有她做不成的事。
连地下城那么危险的地方也敢闯,实在是太了不起。
“丫头,你说你叫韩诗?”
“嗯,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字。”
“你妈妈她…她还好吗?”韩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整颗心都在跟着抖。
韩诗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可这事也瞒不住,再提起顾雪诺她的心里并不比韩琛好受多少。
“我妈妈她……她已经去逝了。”韩诗挤牙膏似的把这几个字说出口,感觉自己刚刚吃下饭去的那点力气再次被抽空。
整个人虚软无力,脑门上全是冷汗。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韩琛瞒脸痛苦,一副恨不得去死的表情。
让韩诗心头的那点恨意消失殆尽。
或许她对眼前的男人从来没有恨过,真的怪罪他,她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到他,真的想要质问他,就不会开口叫这声爸。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的太久,记忆太遥远,她渴望亲情的内心早就忽略掉曾经想要刨根问底的原因。
“我刚出生不久,我妈妈便去世,韩圳说我妈妈是因为生我难产死的,后来我去医院查过,事实上她是被人害死的。”
“谁……是谁害的她?”韩琛站起身满脸愤怒。
韩诗摇头:“爸,您别激动,那个人已经受到惩罚,这些事都过去了,我…我只想您好好的,我已经没了妈妈,我不想您再有事。”
韩诗哭着道。
韩琛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孩子,苦了你了,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
韩诗靠在韩琛身上:“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
“爸爸以后会好好爱你,疼你,再也不离开你。”
“好。”韩诗仰起头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韩琛慈爱地摸着她的脑袋:“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在讲给您听,爸您在地下呆了这么久,想必不太适应地面上的生活,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韩琛摇头:“席慕辰已经安排我们做过检查,爸爸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
韩诗安心,又欲言又止地看了韩琛一眼。
男人拉着她说:“你是不是想问当年的事?”
韩诗摇头,又点头:“都过去了,我不想爸再为难,不管怎么样妈妈都不能再活过来。”
言下之意是她不想因为这事再破坏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韩琛叹了口气:“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但有几句话爸爸还是要跟你讲。”
韩诗眸色微敛,很严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好。”
当年的真相如何,她其实也想知道。
“或许你们已经查到,约翰当年是我跟你妈妈还有陌陌三人的导师,我跟你妈妈是同届同学,陌陌比我们小上一岁,她是第二年才进入的实验室。”
韩琛陷入回忆之中:“你妈妈是我们中间对生物科研工程最敏锐、天赋也是最高的一位,也是最早发现约翰阴谋的,那时候我们想再抽身已经来不及,约翰把我们带到一处小岛上关起来做研究,他拿着我们的研究成果去申报各种国际上的奖项……。”
“你们都没想着逃离过?”韩诗不解。
韩琛苦笑:“你妈妈是大小姐,自然有人救她出去,而我跟陌陌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约翰吃准这点,早就花钱买通我们的家人,一直没有人来找我们。”
“可这不对,我妈妈离开后就没想过要救你们出去?”韩诗更疑惑。
“这就是约翰聪明的地方,那时候他还没有露出他的野心,成立伯约之后,他的研究方向用途还在正路上奔跑,我是做研究的到哪不是研究,更何况当时的伯约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科研仪器……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韩诗了然:“所以你跟我妈妈发生了分歧?”
韩琛摇头:“并没有,当研究再一次拿下国际大奖时,我跟你妈妈求了婚,我们决定回国发展,组建自己的家庭。”
“嗯?”
“约翰知道后,很支持我们的想法,但同时也表达了挽留的意思,不过被我拒绝了,我以为这事就过了,便一心做着交接工作,等着离职的那天,哪料到……。”
“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是你妈妈先回的国,顾家在帝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顾家败落,你妈妈没了后盾,我跟她失去联系……再后来我被带到地下城,这一待便是小二十年。”
韩诗恍惚:“顾家出事肯定跟约翰脱不了关系,他在逼我妈妈回利国,他根本没想放你们走。”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妈妈到最后也会被抓来地下城,可是这一天迟迟没有到来。”
“那我妈妈是怎么拿到分子式的?约翰就没想过要追回来?”
韩琛摇头:“他最开始并不知道分子式的存在,我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韩诗见韩琛满脸痛苦,一脸自责的样子,不愿意再深问下去:“爸,一切都过去了,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约翰,这个仇我们得找他报。”
韩琛点头,拉着韩诗又问:“你妈妈……是不是嫁给那个叫韩圳的男人?所以你才会姓韩?”
没想到韩琛现在才想起要问这个问题。
韩诗知道不管怎么回答都会伤害这个男人。
看得出他真的很爱顾雪诺,他从头至尾都把顾雪诺当作他的妻子,从来没想过背叛她,只是造化弄人,俩人最终生死相隔,谁也没比谁过得更好一点。
何其悲哀。
韩诗心头钝痛,“我想…她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