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口气能说话的男生们,也纷纷开始自己的忏悔。
就连眼睛里插着剪刀的吴雨泽,都动了动嘴唇跟她道歉,想起之前还给她比了中指,他简直后悔的要死。
这时候的陆知知只觉得很讽刺。
只有在口罩男的威胁下,他们才会对她感到抱歉和恐惧,而就在刚刚不久前,他们一个试图将她推到镰刀上扎死,一个还在用强硬的口吻命令她做事。
她低下头,努力将牛排硬塞进嘴里,装作没看见没听见。
比起帮助这些人求情,她更不想因此惹怒身边的口罩男,沦落到同一个下场。
她怕被伤害也怕死。
她埋头不语的行为自动被怪物解读成了不原谅,他藏匿在口罩下的裂嘴上扬,无形蓬松的狐狸尾巴又开始摇摆。
怪物直起身,先来到魏阳的椅子后面,因为截断的双腿让他快死了,在死之前,他要完成陆知知的心愿。
魏阳,要被割开全部嘴巴。
怪物抓住他的头发,往另一侧还完好的面颊,划下剪刀。
“唔唔唔...”
皮肉裂开的声音伴随着痛苦呜咽。
陆知知不敢抬头看,只是切肉的手微微颤抖。
吴雨泽,要被砍掉双手。
怪物将他的手扯到陆瑶面前不远处,手里的工具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大砍刀,手起刀落。
“啊啊啊啊!——”
血液溅进陆知知的盘子里,溅到她的脸上,她依然低着头,默默流下眼泪。
薛岢被砍掉了脑袋,陈老师那臃肿的身躯则被刀划的皮开肉绽,像一根开花肉肠...
尽管没有抬头但也能想象到那恐怖的场景,陆知知已经要吐了,吃下去的牛肉顶到了喉咙,面色苍白的像是见了鬼。
解决完所有人的怪物浑身舒畅,伏身来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尖锐的声音温柔询问:“你喜欢我做的吗?”
陆知知泪流满面,颤颤巍巍:“我害怕。”
太残暴了,不敢说不喜欢,只是怕的要命。
阴暗的内心和小如鼠的胆子结合在一起,让她成为矛盾的综合体,让怪物很不理解的歪起脑袋。
“你怕我?”
“我不漂亮吗?”
他又想凑近去贴她的脸触碰那些眼泪,破窗而来的一颗子弹精准击中他的胸膛。
嘭的一声,怪物停住了动作,缓缓低下头去,血液迅速铺开,他松了力气,哐当一声软倒在陆知知身上,连带着她和椅子一起摔到地面。
她被压的喘不上气,只觉得脖颈一凉,男人隔着口罩的唇落在上面,冰冷刺骨。
“陆知知,这不是你对我许下的愿望吗?”
声音落至耳边,陆知知呆立当场。
什么时候?
虽然生气、虽然饱受压迫,但她什么时候对杀人犯许下过愿望?
别墅的大门被一群警察破开,带头的时遇举枪冲入厨房,里面碎肉铺满整个天花板的血腥场景,让不少后面进入的警员都差点呕吐。
陆知知一人抱膝坐在尸体旁边,眼神有些呆滞。
时遇立刻上前抱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她沉默着没回话,只是盯着尸体默默流泪。
时遇转而去望地上那具被他一枪射死的尸体,那正是魏阳的妈妈,他眼里有道破秘密的暗光,以及原来如此的惊讶神态。
陆知知亲眼看着一个身高近乎有两米的口罩男杀人犯,尸体模样眨眼变成了魏阳的妈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脑迟钝的停止运转无法想通眼前发生的事。
这比让她发现白霁拥有特殊的治愈能力,还让她震惊。
见她看上去被吓傻了,时遇将她抱起来往外走,不可避免的要路过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
克制不去看的陆知知还是用余光扫到了,一来到门口,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就挣脱开了时遇的手,踩到草地上弯腰呕吐,将那些牛肉全部吐了出来。
时遇拍着她的后背,又问人要来了纸巾和水,默默等她吐完,才将东西逐一递给她。
“好点了吗?”
陆知知缓和了一会,才沙哑的开口问:“你看见了吗?那具、那具尸体改变了模样!”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时遇沉默了许久,才道:“是附身。”
路知知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妈妈是被白霁杀死的。”时遇拉着她到旁边的休闲椅上坐下休息,“准确来说,是附在他身体里的怨恨做的好事,这次也一样。”
陆知知愣住,“和你有什么关系?”
时遇眸色深沉,拉着她到一处椅子上坐。
小时候的时遇明明亲眼看到白霁拿刀捅穿了母亲的心脏,却在警察赶到处理现场时,杀人犯莫名变成了隔壁畏罪自杀的邻居,他的哥哥被母亲割开了嘴巴,浑身鲜血蜷缩在角落里不哭不闹,神色怪异又骇人。
时遇那时候还太小了,还不足以支撑他像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想明白许多事,更别说这种光怪陆离的想法。
再到成年后成为警察,遇见口罩女频繁作案,时遇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让他逐渐将童年这段痛苦的回忆深深埋葬。
直到今晚。
他明明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哥哥,尸体再次变成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醍醐灌顶,前后串联,明白了一切。
他的哥哥或许是唯一的怨恨载体,但那团恶念随时可以涌出附身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作案,如果不是为了陆知知,他会一直利用白霁的身体杀人,一直隐藏在这个世界里。
是她把他(引)来京市的。
但这些话他不知道如何说给陆知知听,她现在的眼神惊恐极了,难以想象真的有个比鬼还要可怕的东西出现在她身边,会一直纠缠她,她会有多么恐慌。
陆知知很茫然,“什么是怨恨?鬼吗?”
她最怕鬼了,只要提起这个词汇,手臂就会不自觉的冒出许多鸡皮疙瘩。
“不、不是鬼,没有那么吓人知知。”
那东西甚至都不存在灵魂一说。
时遇又是沉默了一会,“他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