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拨出去的120电话打通了,那头的值班人员一直在询问这边的情况。
陆知知犹豫了一下,告诉对方自己拨错了电话后就挂断了,她将手机紧紧握住抱在胸前,凝视着蹲在墙角蜷缩的白霁。
明明被打成了那个样子,地上还有散落的金属子弹头,白霁却活过来了。
她回想起他曾经展露过的超强治愈力,可怎么也没预料到,这样的能力会有这么逆天的效果。
她看见了他后脑勺上的巨大缺口,在模糊的黑暗里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到底...是什么?”
陆知知鼓起勇气,流着眼泪,颤抖着问他。
将自己蜷缩起来也超大一只的白霁捂住耳朵,将脸埋在膝盖里,不敢回答她的话。
他现在恨透了那个带着开光附身符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怪物的能力不会失效,如果不是那把枪造成的巨大缺口,他会成功变形杀掉他。
都怪那个可恶的警察,刚获得没多久的美梦就要破碎了。
白霁垂落的狐狸眼底全是怨毒。
他不回答,肩膀轻轻耸动,发出可怜的呜咽声,落入陆知知的耳朵里,她握住身上的护身石,心绪混乱地说:“扬警官家人的事,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我看过监控很清楚那是个子比你矮小很多的女人,但你的脸...”
陆知知有些茫然,“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看见过的,它曾经完好如初啊。”
那张脸有多么完美到令人难忘,她很清楚,可事情陡然变成这样,她有些难以接受。
“都是那个警察...”
白霁侧过半张脸,哭泣道:“都是他做的,他毁掉了我的脸,他认定我是杀人犯,他想嫁祸给我。”
陆知知撑着膝盖站起来,心中某处塌陷,跟着心疼,“这...会好的对吧?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能恢复成原样。”
她知道白霁对自己的脸有多么在意和自卑,他会为了脸哭泣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陆知知走近他,蹲下去,手指在距离他的肩膀几寸停留犹豫几秒后,放了下去,“你起来,我们回家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好吗?”
白霁不敢看她,手始终捂在自己的脸上,“我更丑了,我吓到你了。”
“不,我没有因为这个被吓到。”
虽然有点安慰他的嫌疑,可陆知知说的是实话,她的第一想法不是觉得他丑,而是他和都市传说里的口罩男关联密切。
她也知道白霁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于是胆子壮大了不少,手指穿过他的臂弯,“你起来。”
白霁顺着她的力气站起身,垂着头,温热的泪水顺着指缝不断落下,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可怜极了。
陆知知也刻意没有去看他,将头微微转向外面,结果就被她发现联排公寓的外面,去而复返的扬立手里拿了个汽油桶,步伐匆匆的直往这里来。
她心中一惊,立刻打开自己的家门把白霁领了进去。
门一关,陆知知没敢开灯,只摸着黑把人扶到沙发上。
很快扬立就拎着汽油桶回来了,他的手里多了个手电筒,光芒照到那片血泊,那里只剩下了凌乱的脚印。
他此刻的脸色已经无法用黑来形容了,那是一种突破认知后拼死一搏的狰狞,他敲响了陆知知的家门。
“我看见了脚印的走向,陆老师,你和那只怪物在里面吧?”
陆知知咬住唇,搂着白霁的肩膀没有吭声。
“嘭嘭嘭!”
手肘重重敲击大门,扬立嘶哑的声音低吼,“你明明看见了!他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帮他?!”
白霁低着头,轻声说:“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过人。”
陆知知沉默着没有立刻相信他的话,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
扬立:“陆老师,你出来。”
他垂下手,脑袋磕在门上,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出来。”
陆知知犹豫了一会,站起身来到门边,隔着那道唯一的安全保障,对扬立说:“刘舒和小陶的事情,真的不是白霁做的。”
扬立冷笑一声,眼神阴鸷翻涌着黑暗,“谁知道呢?毕竟帮你处理掉那名司机的也是口罩女啊。”
陆知知微怔,“什么?”
扬立:“你杀掉江靖宇的那天不是粗心坐了一辆出租车吗?”
陆知知骤然咬紧牙齿,泛起一丝慌张,没有回应,听着他继续说:“他的尸体从江水里被打捞上来,被人割破了脸,我排查了所有的监控,在他的车里看到了你的脸,当天,那辆车子经过了商务大厦。”
“是你啊,是你杀了他!”
扬立狰狞的笑起来,“我当时看到尸体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怎么会无辜被捅这么多刀呢?除了报复性的仇杀,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但偏偏现场被打理的干干净净,那么大动静,尸体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白霁这样的怪物能帮你完成,还有谁?”
他再次把手肘拍在门上,“现在,你指望你的证词会被我采纳吗?杀人凶手。”
陆知知缓缓后退一步,眼泪已经蓄满眼眶,簌簌落下。
“我没有。”
是他威胁她,是他发那些p过的照片刺激她,一切都是江靖宇自找的,如果不是他想利用女人的名誉和贞洁让她彻底在这个社会上消失,她不会发疯的。
她在心里呐喊着,掌心抹过面颊。
扬立:“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还要狡辩,起初我一直认为你是受到蛊惑本性不坏,但现在...”
他顿了顿,说:“陆知知,你已经体会到人性至暗的那一面,肆意杀人却不用担心遭受法律制裁的快感了吧?”
“我没有。”
她终于出声,“我从没那么想过。”
就算白霁帮她兜了底,她也从没认为自己做的事就是正确的。
扬立:“那你为什么不自首?”
当然陆知知也胆小如老鼠,过不了那样绝望的牢狱生活,不想后半辈子就这样过去,她才从一段苦难中逃离出来,她想要继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