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奇妙惨烈的死亡状态仿佛只是个假象。
陆知知镇定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你怎么...也死不了吗?”
白霁眼睛低敛,睫毛颤抖着,无奈说:“我试过很多种办法了,我能怎么办呢?我就连想死掉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也做不到。”
那只一直在找她的怪物,会操纵他如影随形的跟在她身边,怎么也甩不掉。
就算被烧的一点也不剩,它也会携着他的灵魂找到她,永不分割。
“如果不死的话。”他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啊,怎么也无法做到这件事,我这次也尽力在尝试,很可惜还是失败了。”
陆知知愣愣的盯着他。
觉得他死掉才好这一糟糕想法,竟然跟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么?
只有死掉才可以离开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问出口。
“因为我爱你啊。”
白霁点了点自己的胸膛,那里面的心脏正在恢复跳动,他说的没有半点犹豫,“我最爱你了,如果要离开你那就只能去死了。”
白霁手指扣拢,撕扯起自己的毛衣,想要把里面的那颗紧缩的心脏挖出来,想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一想到你害怕我的脸就会痛苦,一想到你忌惮我的过往就会后退,我很难受啊,我一点也不漂亮,我不想让你看见不漂亮的我,我不想被你讨厌。”
“都怪这张脸,怎么都死不掉还要顶着这样的脸生活下去。”
他又捂住自己开裂的嘴巴,稍显凌乱的短发压着前额,颓废又带着病态的美感。
“快来吧,如果杀我可以让你不那么生气。”
陆知知丢掉了被塞进手里的那把刀,“白霁,你最大的问题不是脸,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
他现在也知道了她的底线在哪里。
白霁弯腰靠近坐在地上的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低着头说:“我不该欺骗你,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啊,我真的错了。”
哪怕真的被厌恶容貌,被她表面的接受和实际的厌恶刺激到,只要她愿意出现在身边跟他说话,瞬间就可以让白霁死灰复燃,渴求那一点关爱。
“我不会再骗你了。”
在这句话后,白霁又委屈地说:“我没有杀人啊,都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在没遇见陆知知前,怪物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白霁的内心都遭受着谴责,每时每刻他的灵魂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他一直渴望有人可以真正杀掉他,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直到怪物指引他找到了陆知知,那个从小便和它种下羁绊的女孩,是唯一的绳索。
陆知知看到他也落了眼泪,脆弱的模样又让她心肠发软。
她沉了沉心,说:
“之前时遇告诉我你的身体里有东西,还有附身的言论,我就告诉过他对真正的白霁来说,你的生活何尝不是痛苦和煎熬。”
有谁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个会杀人的怪物呢。
“但是,这不是白霁你可以心安接受的。”陆知知说:“你不可以有那种想法,如果可能,这个诅咒什么的,我们可以尝试一起去解决。”
她鼓起勇气伸手,捧住他的脸,指腹沾着他的泪水覆盖在那惊心的裂口之上,“不要再骗我了。”
她想要拔除怪物。
白霁脑子里的声音顿时愤怒的咆哮起来。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她为什么要除掉我,知知、知知、知知....我要出来!】
白霁的表情狰狞了一瞬,额前的青筋爆起,陡然弯腰用手撑地,发出痛苦的呜咽。
陆知知被他吓了一跳,“白霁!”
“我果然还是得打120。”她又手忙脚乱的去找地上的手机,还没碰到屏幕呢,手指就被男人一把握住。
“可是知知你有没有想过。”
他转头,压抑的嗓音变了语调,略有尖锐的说:“有没有想过我和时遇是亲兄弟,我们拥有相同的体质,他也会成为载体。”
陆知知又愣住了。
“哎?”
她还真的,从没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白霁现在突然发出的话,却引偏了她的思考。
她诚实说:“时遇告诉我,每次你杀人他都能够感应到。”
白霁缓缓爬起来,发僵的身体晃了晃,站立不稳,扶住厨台后说:“每次出现杀人事件他总是第一个抵达现场吧,你认为我有谎言,但从来没有质疑过他吗?”
“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
他的眼神怨毒,隐隐的白色在瞳孔中央扩散,“你在无条件相信他吗?你没有怀疑过他在栽赃陷害我吗?”
被另一股意识操纵的疯狂言论脱口而出,陆知知看着他表情有点失控到骇人的模样,皱起眉,明明已经开始心慌意乱,还是攥紧了手指,鼓起勇气说:“白霁,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不喜欢这三个字对他有着不小的杀伤力。
白霁真的一下安静下来,抓狂的神色很快萎靡,乖顺的眼神重新回归他的脸上。
他低下头,语气缓和下来,带着难过:“我不漂亮,对比时遇我长得太丑了,一定是我的丑陋让你相信他,你不喜欢我现在这样。”
外貌真是他不可卸掉的重担。
陆知知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也不想刺激他。
她轻声说: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不会因为你的容貌就选择相信时遇,只是之前我从没怀疑过,是因为警察的光辉在那,让我潜意识的认为时遇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现在我不会武断了,我会更多的思考,可以吗?”
白霁点点头。
陆知知心里微微叹气,不过她现在可以确定,他真的不会背叛她了。
“我不漂亮。”他抬起头,眼神难过。
陆知知无奈,“我真的觉得还好啊。”
“你刚刚吓了一跳。”
“...”
这个她没办法反驳,但她握住了他的手,“你还有别的优点。”
“我不会再做让你生气的事了。”
他弯下腰,眼角湿润,“你不会搬家再远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