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起,锦衣卫一直失利,不负往日的威名,赵虎也没过多焦虑。
他跟随先帝多年,自是明白,皇帝对锦衣卫的忌惮。
而且,自从蓝玉案之后,蒋瓛身死,锦衣卫被先帝遗弃,锦衣卫被各方势力打压,早已不复往日那般强盛。
威名不复,也是应当的。
但是,现在那些贼子居然敢在京师内,当街刺杀一位当朝世侯,还是陛下最宠信的勋贵。
如此,便是在打陛下的脸,也是在扇他们锦衣卫的巴掌。
君辱臣死!
此次,哪怕是恢复锦衣卫往日的跋扈,也必然要将这些贼子,彻底揪出来。
要不然,该死的,就是他们这些锦衣卫了。
而且,现在陛下居然已经让内卫出动了!
难道,他们锦衣卫已经不值得陛下信任了?……
赵虎手背青筋暴起,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沉思着。
他只是不喜欢牵扯出一些无辜之人,并不是不会使那些阴谋诡计!
“指挥使!”
一个锦衣卫校尉,一脸古怪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虎淡声问道:“何事?”
那校尉急忙拱手禀报道:“定海侯府燕山卫百户徐勇,带人送来一个贼人,说是当街刺杀定海侯的贼人!”
“什么?”
赵虎一怔,直接起身,紧紧盯着那个校尉。
校尉继续道:“徐百户言,定海侯府没有审讯之人,故将此贼交于我锦衣卫。
另外,陛下也让内卫负责此事,我锦衣卫如若审讯此人,还需知会内卫一声。
如若我锦衣卫不准备接手此人,他们便将此贼,交给内卫!”
“接!”
赵虎肃然道,“将那贼子关进诏狱,知会一声内卫,便让赵大他们好好审讯。”
“喏!”
校尉连忙拱手退下。
皇宫内。
朱棣则是一脸惊诧,“两个艄公,居然将那刺客给抓了?”
赵虎讪讪回道:“回陛下,根据定海侯府那位徐百户的说辞,确实是如此!”
“尔等锦衣卫与内卫,数千人,在京师搜查了两天,居然让那贼子,被两个不起眼的艄公给找到了!”
朱棣淡淡看向赵虎。
赵虎也不由一脸苦笑,谁能想到,那贼子居然这般倒楣,居然就碰巧找上那位定海侯管着的船行下的客船?
还被那两个艄公给认了出来,还被逮住。
朱棣问道:“可是审讯出来什么了?”
赵虎小心翼翼道:“回禀陛下,微臣锦衣卫与内卫联合审讯,那贼子已经丢了半条命,甚至被锦衣卫内的医者救回几次命,也是紧咬牙关,什么话也不说!
甚至,还一直绝食,给灌流食也灌不进去……”
“死士?”
朱棣神情逐渐森寒起来。
赵虎点头,“陛下圣明!”
“甚好!那些人,越来越放肆了!”
朱棣缓缓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对于这种死士,要是能审讯出点什么东西来,他反倒是要担心了!
“江浙那边追查的如何了?”
赵虎再次禀报道:“陛下,听闻有两支贼船出海,应该是那些贼人要逃!”
“出海?”
朱棣冷笑一声,“哪怕是蒲家余孽,都舍不得出海,那些贼人能舍得我大明的繁荣?
分出两队,一队追查海上那些贼人,另一队搜寻那些贼人的老家!
朕就不信,他们能舍得经营了那么久的地方。”
“喏!”
赵虎应道。
顿了顿,朱棣又道:“这些贼人胆大包天,为防他们狗急跳墙,无需有所顾忌,放开的查!”
“微臣遵旨!”
赵虎脸色一喜,急忙应道。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哪怕是吏部尚书,最为清贵的天官,他也无需惧怕!
“去吧!”
朱棣微微摆了摆手。
赵虎躬身告退。
……
京师内。
一座阔大,但却看起来,有些朴素的宅院内。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带着几个健仆,将一个仆人五花大绑的扔在正堂。
“老爷,就是此吃里扒外的贼人,在给外人勾结!”
张紞是一个儒雅的老者,样貌清瘦,胡须整洁,再加上一身青布衣袍,洗的已经有些褪色,若是放在大街上,便是一位朴素的大儒。
不过,在一众仆人眼中,这会满脸温和的张紞,却是犹如洪荒猛兽那般让人心生恐惧。
那个仆人急忙满脸惶恐的哭诉,“老爷饶命啊,老爷,小人出去买菜,被那几个贼人捉住,将小人拉进一处房间内,用铁锤威胁小人……
小人要是不说,那些人就要一截一截敲碎小人的手指头与脚趾头,老爷……”
张紞微微一笑,并没生气,而是十分温和道:“你可知,那些威胁你之人,都是什么人?”
仆人一颤,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道:“回老爷,小人不知!”
“他们都问了你什么?”
“问小人在府中是作何的?府上可有什么怪异之人?与往日有何不同?甚至,府中可有人前去天禧寺、天界寺……”
这话一出,张紞与管家便是神情一凝。
管家气的身体直颤,忍不住一边打,一边怒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爷平日对你有多好?
老爷贵为吏部天官,虽清贫公正,但总会有一些奸臣记恨老爷,你这厮是想要让老爷被那些奸臣报复?
我等都是靠着老爷活着,若是老爷被那些奸臣污构,遭了难,我等这些下人岂能好过?……”
仆人一脸惭愧,不敢有任何求饶之言。
张紞微微叹息一声,“住手!”
“老爷?”
管家有些不解,还是停下脚上的动作。
<div class="contentadv"> 张紞又看向那仆人,问道:“你可知,那些贼子只是找上你一人,可还找了别人?”
管家一惊,连忙看向身后的一众健仆。
那一众健仆,一个个都是神色微变,连连摇头。
张紞再次轻叹一声,道:“诸位都是随着老夫多年心腹,自是知道,老夫一路走来,暗中有多少人想要置老夫于死地。
尤其是现如今,陛下开始给百官发放年终奖,吏部每年都需联合都察院一众御史,考课天下百官,老夫自知得罪了不少官员。
若是有贼人这般,暗中威胁尔等,打探本官消息,尔等可暗中告知老夫,老夫自会给尔等守秘……”
“行了,散去吧!”
“老爷仁慈!”
……
片刻后。
管家再次找上张紞,神情慌张。
“老爷,那些贼人,不是锦衣卫便是定海侯之人……老爷,我等可要给那几位写信告知?”
“不可慌张!”
张紞神色凝重,“现如今,那些人这般紧紧盯着老夫,应当只是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
若是有书信送出,必然会被截住,如此才是给了那些鹰犬机会。”
管家急忙问道:“老爷,那该如何是好?”
“……”
张紞沉吟片刻,便说道:“你去让那吃里扒外的东西因内疚而自尽,闹的大一些,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管家眼睛一亮,满是敬佩。
“老爷英明!”
“府上,应该不仅只有这么一个,这几日你多注意一些……”
“是,老爷!”
……
“陛下,微臣有奏!”
“哦?张卿有何奏禀?”
“启禀陛下,微臣弹劾弹劾锦衣卫,居然派人威胁微臣府上忠仆,肆意打探微臣每日所吃所做,致使微臣府上忠仆不堪受辱,只能自尽而亡!
还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微臣好歹也是堂堂吏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岂能受如此大辱?
如若锦衣卫有事询问微臣,请那赵指挥使直接来询问微臣便可,何故如此欺辱微臣……”
张紞话语一出,朝堂上文武百官,顿时脸色大变。
一个个直接群情激愤起来,尤其是一众御史,要不是插不上嘴,这会定要开始弹劾。
“嗯?”
龙椅上,朱棣脸色一沉。
“张卿家放心,咱定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陛下!”
“召锦衣卫指挥使赵虎入殿觐见!”
“陛下有旨,召锦衣卫指挥使赵虎入殿觐见!”
“陛下有旨,召……”
很快。
锦衣卫指挥使赵虎便疾步匆匆,走进大殿内。
“臣锦衣卫指挥使赵虎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朕安!”
礼完,朱棣直接沉声问道:“赵卿,吏部尚书弹劾你锦衣卫,私自对其府上下人动用私刑,逼死忠仆,可有此事?”
“这……”
赵虎一惊,随即便连忙满脸委屈道。
“还请陛下明鉴,微臣锦衣卫一行遵纪守法,怎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不是你锦衣卫?”
朱棣神色一凝。
“陛下,定然不是微臣锦衣卫!”
赵虎满脸坚定。
朱棣便看向一旁下方的张紞,有些疑惑问道;“此事,不知张卿家可有什么证据?”
张紞连忙道:“陛下明鉴,此事是微臣府上那位忠仆亲口所言!”
“已经死了的那个仆人?”
朱棣微微眯着眼睛,所有所思。
“陛下圣明!”
张紞拱手回道。
“死了?”
赵虎一怔,随即脸色大怒,“张尚书为何这般诬陷下官?下官深知锦衣卫往日恶名昭彰,自从下官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便是一直教导麾下锦衣卫,遵纪守法,从不肆意行使私刑……”
“真不是你们锦衣卫所为?”
张紞死死盯着赵虎,满脸不信。
“张尚书为何有如此偏见?”
赵虎也是一脸坚定。
朱棣直接说道:“行了,既然已经死无对证,此事便交于内卫来查,定要给张卿一个交待!”
“多谢陛下!”
张紞满脸感激。
赵虎也拱手行礼,“陛下圣明!”
见此,那几个原本还准备弹劾的御史,不由心中一禀,幸好他们没有着急弹劾。
这位张尚书也真是鲁莽,区区一个贱仆之言,还是已经死了的贱仆之言,居然拿出来,放在朝堂上弹劾锦衣卫。
幸好陛下没有深究!
而龙椅上,朱棣则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