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接过朱骧连夜写好的章折,看完之后,转身丢到朱祁钰怀里,“陛下也看看罢,都是罪证确凿的事情了。”
朱祁钰假吧意思的翻阅。
一边看一边说道:“锦衣卫既然审问出来了,太子定罪罢。”
文武百官:“……”
脑袋都已经砍了。
现在才定罪,欲盖弥彰啊。
衍圣公脸色铁青。
可他无可奈何,想救这些新生代的文官集团,就得在审讯之前,可审讯已经结束,脸脑袋都砍了,他纵然能舌绽莲花,也无力逆天。
朱见济没好气的盯了一样朱祁钰,这点事现在也要我来裁决了?
老朱躺平得还真是彻底。
不过……
这种掌御朝堂的感觉,真爽!
男人就该玩这个。
立即道:“传孤旨意,诏狱里被唐氏外戚谋逆牵连的官员,斩首,抄家入国库,并诛三族,家眷充教坊司。”
文官集团可以有。
但最好是听话的和自己配合,一起为大明未来奋斗的文官集团。
卢忠立即领旨。
这事不用再交给朱骧了。
尤其抄家,油水丰富,锦衣卫全员上下最爱的活,没有之一。
朱见济看了一眼退回行列里的衍圣公。
继续冷落他。
对众臣道:“近日,孤在文华殿中,听得一些风言风语,说天下读书人都在上书请命,请求罢黜兵部尚书于谦,各地章折雪花一般飞进内阁,能把内阁首辅商辂给淹没其中,倒是让人不解,是孤被蒙蔽了么,于谦犯了什么错?诸位臣工可以放心启奏弹劾,若是于少保有错,孤必严惩不贷,若是于少保没错,那着实寒凉人心。”
众臣噤声。
于少保能有什么错。
你不能说于谦以前为文官集团打造出一个最佳的仕途环境,现在改变立场,就说于谦犯错了。
以前强化文官集团在朝堂的地位和作用,是担心出现下一个堡宗。
现在有太子朱见济,没必要了。
而且大家有目共睹。
如此太子,打造出了幼军这样的怪物,大明不对外扩张,周边国家就要烧高香了,哪还敢侵扰大明,不见如今六部中枢,全是好战分子么。
外扩是迟早的事情!
而衍圣公孔宏绪刚想出列——罢黜于谦,本来就是他来京畿的目的之一。
哪知道朱见济根本不给他机会。
见群臣没有人吱声,朱见济立即道:“于少保身为大明臣子,和陛下一起力挽天倾,这些年又呕心沥血辅国治政,称得上我大明长城,如此注定要名垂青史的忠良臣子,今日竟被天下读书人诬陷,孤得让天下读书人看看,有些东西,不是光靠一张嘴说出来的,当年瓦剌南侵,他们在何处?现在国泰民安,于少保没有为他们牟利而挖国家的墙角,他们就忍不住了?传孤旨意,锦衣卫指挥同知刘敬,下了大朝会后,去一趟文渊阁,内阁那边,商辂你配合一下,把近些日子弹劾于少保的章折交给锦衣卫,由京畿锦衣卫派人到地方,去查证这些弹劾是否真实,若是弹劾真实,根据情况查明,若是诬陷,将诬陷之人捉拿回京!”
刘敬和商辂立即领旨。
群臣大感意外。
这些日子送到京畿弹劾于谦的章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而且弹劾于谦大多是些虚无缥缈的由头,换言之,于谦根本没错。
到时候锦衣卫一查,这些人全部在诬告,都会被抓回京畿。
又是一场大狱。
而且上章折的人,都是天下读书人中的翘楚,这么一抓,明年的大举怎么办,到时候取的一甲进士全是些无能之辈。
朱见济根本不担心来年科举。
天下读书人那么多。
真正的人才是靠八股文考出来的么,还不是要去地方历练。
做学问是一回事。
当官治政又是一回事。
泱泱神州,什么时候缺了人才?
连续两道旨意,顿时把衍圣公孔宏绪弄得无比被动,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发言的意义了。
旨意已下,他一个衍圣公还能封还不成。
那得六科给事中。
可六科那边,孙丛文已经俨然是六科之首,而孙丛文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六科那边根本不可能封还太子旨意。
孔宏绪心里那个憋屈啊。
没办法,太子殿下根本不按道理出牌。
朱见济当然不需要按套路出牌。
权力都在老子手上。
给你讲什么道理。
直接办事就成。
咳嗽一声,问道:“衍圣公,你有什么事要启奏?”
现在给你机会。
孔宏绪沉默了一阵,出列,“微臣已无事启奏。”
朱见济脸上又浮起了阴狠如蝮蛇的笑意。
朝堂文武一看,得,孔宏绪要倒霉了。
太子殿下这表情,比之他阴沉着脸拿捏太子气度时,更让人胆战心惊,因为这个时候,太子殿下都有后手在等着你!
而且把握很大的那种。
朱见济哦了一声。
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朱骧忽然出列,“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微臣有事启奏。”
朱见济道:“说!”
朱骧道:“北镇抚司根据山东锦衣卫的回报,弹劾衍圣公孔宏绪!”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来了来了。
太子殿下的反击来了。
你衍圣公跑京畿来,摆明了给天下读书人和文官集团撑腰,太子殿下不收拾你收拾谁,要不然白清洗了一遍朝堂么。
太子之威,如龙逆鳞不可触。
孔宏绪脸色一白。
暗想着自己在山东也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锦衣卫能弹劾什么。
怡然不惧。
朱骧道:“根据山东锦衣卫回报,孔宏绪自承袭衍圣公后,大肆扩建孔府,如今曲阜的孔府,其规制已超紫禁城皇宫!”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还有这种事?
孔宏绪这是在作死啊,虽然孔府是整个大明除了南北京皇宫最大的建筑,可你竟然敢逾宫制,你让天子和太子的脸往哪里搁。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你孔家才是皇室呐。
孔宏绪脸色一白。
他哪会想到太子殿下会从这个地方发难——用这件事来收拾衍圣公一系,天下读书人连腔都开不起,更不敢说三道四。
因为这本来就违背了儒家的正统思想。
孔宏绪刚想辩解。
他承袭衍圣公后,哪有大肆扩建,不过就是修了几个茅厕搭了几个偏房而已,这也算扩建?
还超过了宫制?
莫须有啊!
朱见济早就打定主意,不让孔宏绪今日说出哪怕一个道理来,闻言立即对文武百官道:“逾越宫制,本是重罪,念在孔宏绪是衍圣公,孤从轻发落,削夺爵位,囚禁孔府即可。”
于谦、王文等人立即出列。
“殿下圣明!”
陆陆续续跪倒一大片人,“殿下圣明。”
京官无不赞同。
来京为仕途奔走的地方官一看衍圣公不顶事,也赶紧表态。
至于那些想给衍圣公站台的,没几个分量重的,也赶紧溜。
满堂文武同意了。
孔宏绪呆若木鸡,他来到京畿,结果到了奉天殿什么话都还没说,太子殿下就直接亮剑,把他这个衍圣公给废了。
太子殿下的办法,简单直接有效,什么道理都不讲,就是按照事实来,有罪的问罪,然后一通操作下来,衍圣公的所有道理都成了空中楼阁。
孔宏绪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朱见济俯视群臣,看着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孔宏绪,心里那个爽啊。
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