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道场。

司空煜的石像依旧歪斜着，真相虽然已经被拆穿，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妥协，依旧在等待一个愿意帮祂扶正的好孩子。

祂还就不信了，自己培养了这么多的门人弟子，难道就没有一个愿意主动来帮助自家掌教的吗？

不会的，一定会有一个好孩子的！

哪怕祂需要花漫长的时间去等，也没关系，反正祂命长，祂一定会等到的。

【“哎呀，希望在纪元来临之前，能够等到……应该可以的吧？”】

至尊老登的语气也有了几分怀疑。

仔细一想，自己化作石像也有一段时间了，有资格进入青砖道场的人也不少，但还偏偏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

难不成……其实是本掌教的问题？让他们误以为我这是在享受？

咚咚。

崇州城，某处客栈。

那就别怪我揭你老底了。

“嗯，我记得当年有一个女子最为出名，不但是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还实力高强，是有望登仙之人，叫什么来着……。”

【“唉……好吧，我老实交代还不行吗？”】司空煜无奈妥协，终于不再装疯卖傻，道：【“当年的真相，我们的目的，乃至他身上的使命，我都告诉他了。”】

“这样啊……”

【“……嘶。”】

任以道嘴角抽了抽，想了想，然后果断发出了邀请。

在沈豹离去之后，青砖道场恢复了宁静……才怪。

……

【“……真的？”】心影怀疑地看向司空煜，面色不善地嘟囔着：【“师叔祖可不能骗人！”】

【“咳！打住！打住！那个，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而且啊！当时我是叫龙昊天！不是龙日天！更不是什么日天大侠！”】

老东西，你不理我是吧？

心影四处寻觅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以道的身影，撅起嘴巴，不开心地跟司空煜抱怨道：【“父亲大人呢？怎么又不见了！”】

哪怕这个消息出自混元天女之口，瑶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旦有任何误解存在，祂们会快速解开，不会拖沓一点。

“……属下明白。”妖神虽然仍有些想说，但已经感受到了司空煜的意志，便不再多言，“既然如此，那属下相信陛下的判断，一切都交给陛下处理，属下这就告退。”

【“你们啊，就是太急了，既然选择了他，那就好好相信他。”】

司空煜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祂也没那个闲心思去盯着，但祂相信任以道不是会做出丢下所有人逃避这种事情的人。

前来之人有些担心，祂虽是妖神，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早已经将神道宗弟子们当成了自己的子嗣。

妖神脸上的迷雾散去，显现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

妖神：？

【“还有啊，以道怕是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他跟我说，让你以后教入门弟子的时候，讲得再浅显一点。”】

司空煜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对方的回忆，然后倔强地反驳道：【“老夫当初也是憋得有些无聊，才主动出去的，天帝老儿的倒霉诅咒刚刚解除，你们总得让我出去活动活动吧！”】

这些年的相处，他们这些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司空煜的真实性格。

但司空煜却并不这么认为，反驳道：【“你想什么呢？此时说已经不早了，我甚至觉得有些晚了，莫要小看了以道，他若是想要入天境，随时可以。”】

“而且每次日天大侠显露神威的时候，您的本体都在沉眠，我们这些人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人故意提起罢了。”

老夫当年为天神，叫昊天怎么了？

至于龙姓，呵，能让老夫以龙为姓，那是龙族的荣幸！

天庭都没了，也就不再纠结于过去那一套尊卑理念。

果然是这样吗？

“我来啦！你们在做……呃？我来的不是时候？”

来人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接着摇摇头，同样有些感慨：“陛下那个时候也不是如今的样子，我记得当时您在用的假名应该是龙，龙日天？”

【“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十位甘愿为了众生献出自己大道而后跟随司空煜离去的仙神们，自然不光只有仙人，妖神中也同样有这样主动献身之人。

既然天神陛下有自己的判断，那还是继续选择相信，祂们当年就是因为相信，才会跟祂一同离去，并在这里创建这个宗门。

司空煜一阵汗颜，想了想后补充道：【“……呃，可能也不会太快，嗯，明白！他明天一定会回来了。”】

瑶池古怪地看着司空煜，眼神中满是怀疑，古怪道：“日天大侠，真是个豪放不羁的名字，没想到您当年竟有这样的经历。”

“……唉。”

“陛下这次与以道的密谈，想必跟他透露了很多，不然他也不会隐藏气息后从山门离去。”

“我都没计较他当年不光偷听还睡觉的事情呢，他还批评起我了，真是的……呵呵。”

【“哦？你怎么来了？”】

神道宗传功长老——沈豹。

【“嗯，放心吧，一切老夫在。”】

【“全部，毫无保留。”】

【“那就好，不然，我怕那小子日后给你们使绊子……”】

【“啊哈哈哈，哈哈，昊天，是昊天。”】

妖神无言地笑笑，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

【“我想想，你上次主动来拜访我，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

行。

要闹了！

可不能让这个小祖宗生气，司空煜连忙哄起来，帮助任以道掩饰：【“啊，你父亲现在手头有要紧的事情处理，很快就回来了。”】

而任以道是其中最为出色，也是给祂们带来最多惊喜的那一个，祂并不想让这样的一位天之骄子，甚至是未来的关键人物，与祂们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怎么知道？呵呵，臣哪里不知道！当时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呃！”】司空煜的石像一震，抖下了不少的灰尘，【“那个名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空煜的话让妖神愣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接着有些无奈地呵呵一笑，佝偻着身体缓步离去，边走边嘟囔着：“啧，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吧。”

“……来都来了，你来的正是时候。”

【“此外，我相信以他的聪慧，自然会有他自己的判断，虽会相信我等，但不会全信。”】

如果说天帝是算无遗策的雄主，那么天神就是气吞天下的霸主。

她当年虽然没有资格与天神陛下详细交谈，但也敬畏地远远观望过，在祂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有能力去讲解简化后的降神法的。

一个都没有！

司空煜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自己道场。

若问这个世上谁是对任以道信心最足的人，司空煜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个。

“那他为什么会离开……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是了，他还没入天境，实力不够，还感受不到那份缺失，他自然对此有所怀疑。”

司空煜：！？？

因为有其他仙神在，司空煜平时对整个神道宗的掌控并不深，除非有危及到宗门的事情，否则祂都是处在一种半沉睡的状态，只对危机有反应，对门人弟子间发生的细节之事并不清楚。

很显然，这是一位藏身在神道宗的仙神，而从祂对司空煜的称呼来看，这更是一位妖神。

祂，真的是那位大人？

和天帝陛下齐名的天神陛下？

一个人，半天时间怎么都够了吧。

而今，天帝被其子暗算，天神也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妖神思考了片刻，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还不到时候。

听着司空煜的干笑，瑶池心中的怀疑更浓。

妖神微笑，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欷歔道：“您在当时的江湖上搞出了好大的风波，引得不知多少女子神伤……”

就在司空煜怀疑自己，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别的方式的时候，道场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我这次来，也是想代其他人问一问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以道他是否产生一些误解？若是他误会了什么？我可以现身跟他解释。”

心影很不高兴。

妖神沉默片刻，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祂的实力虽然早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但这么多年的伪装已经让祂习惯做出这样的反应。

司空煜上下才打量了一番，感慨道：【“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如今这幅样子呢。”】

世界上大多数难以挽回的遗憾，最开始都只是源自一个小小的误解。

“全部？”

“已经有一阵子了。”

但相比于来人的担心，司空煜就显得很不着调，祂并没有回答，而是答非所问的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仙凡之隔连寻常仙神都不算问题，你觉得会拦得住他？大错特错，那道关隘对他而言如若无物，只要有心，轻松可破。”】

“呵呵，那就看陛下的表现了。”

怎么可能暴露，我当年明明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司空煜的声音有些变形，金色的神魂摸了摸并不存在的汗水，冲着不知何时抱着心影站在水晶棺上的瑶池干笑，【“啊哈哈，你不是去找混元天女叙旧去了吗？”】

【“他的这份天资，比我当年更甚，甚至让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妖月！！？你，你怎么？啊？”

真的是祂？

就连曾经天地间的二位至尊之一都是自愧弗如。

【“好了！都说了不要再说了！给老夫留个面子吧。”】司空煜大叫一声，直接掌控领域封住了对方的开口的能力，苦笑道：【“老夫认错，不该顾左右而言他，你就高抬贵手吧！”】

既然不是叛宗离去，那就随他去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人家小年轻有自己的生活的！

但应激后的司空煜不信，反复确认了三次，最后才怀疑地解开了对方身上束缚，犹是觉得不保险，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劝你不要乱说话啊！”】

这小子应该不会那么不是人吧？

……

哪怕是到了现在司空煜也并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这天下，哪里还有真正的天庭之人，硬要说的话，神道宗的这些人才算是天庭正统。

瑶池本来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里和其他天庭之人会合，但现在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之事。

而随着她与瑶池的分开，司空煜再次感受到了瑶池的气息，祂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而心影并不知晓瑶池的想法，她忍耐了好一会儿，见对方没有放开自己的想法，身影变得虚幻，直接从瑶池的怀里跑了出来。

司空煜又安抚了一下妖神，给他吃了几颗定心丸，接着想起了什么，连忙提醒道：【“另外，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山门，我劝你们不要多问，千万不要跟过去，别操这个心，对你们没有好处！”】

仔细一想，其实他身上暴露的点不多，但光凭一点就已经足够揭示真相。

“……明白了。”妖神眨眨眼，虽然不知道天神陛下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但还是选择老实听话，“我们之前没有探查，之后也不会了。”

“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吧？”

而这份信任并不是无脑的偏爱，而是源自了解。

<div class="contentadv"> 了解的越深，就越是感慨。

就祂？

“陛下，您已经将真相告诉以道了？”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虚幻身影缓缓走入，来到了石像的面前。

什么“虐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啊，什么“当时只是错过。”啊……都是纯扯淡，有这事后感慨后悔的功夫，不如早点张嘴解释，什么事不能说开了？

沟通是很重要的。

“……”瑶池沉默，一时间感觉前途黑暗。

天地大变，自己非生非死……

虽然平日里有诸多的槽点，看上去像个不着调的老东西，但司空煜毕竟是前天神，在很多事情有祂自己的判断。

“那，合适吗？”

“你都来了，那就是合适的。”

不合适，也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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