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章无法避免的悲剧(1 / 1)

直到深夜,户泽盛安才偷偷摸摸离开了居馆。

她与义银围绕关东问题,谈了整整半宿,提出许多深入浅出的建议,得到了义银的赞许。

等户泽盛安走后,义银摸着腰子,满意得点点头。

户泽盛安文武双全,凭一己之力复兴家业,是个英杰人物。

户泽家四万四千石的领地,虽然无法支援中枢,但在奥羽边疆之地,足以发挥出不小的力量。

要知道,奥羽苦寒,地理广阔,四万四千石放在近幾,算是不小的大名,但在边疆真没什么用。

光是从边疆上洛的行军费用,就不是大部分奥羽小大名能够负担得起的,不然户泽盛安也不会只带了九个人上洛,还差点饿死街头。

但不出奥羽之地,户泽盛安有斯波义银提携,户泽家很快就能发挥作用。

其他不说,光是越后国直江津向奥羽运输的商业物资,如果义银有意指定给户泽家一些份额,就足够让户泽盛安势力大增。

户泽家所在的出羽北部更加寒冷,物资匮乏,得到大量物资补助和幕府名分的户泽盛安,有足够的筹码收买周遭大名。

若是义银的情报没有问题,此时的出羽国北部,正是安东家最为强势的时期。

安东各分家统一之后,击败了陆奥国北部的强势大名南部家,在出羽国北部强盛起来。

如今的北奥羽,是安东家与南部家两强并立的局面。

而户泽盛安的复兴家业,是顶着安东家的强势期得来的。

如果,户泽盛安能够在义银的帮助下,压服安东家和南部家,统一奥羽北部武家集团的声音。

她就可以向南威胁奥羽南部那些不听话的武家集团,例如伊达家,最上家,增强义银在奥羽地区的影响力。

义银不需要户泽盛安多做什么,她只要在奥羽北部足够强,能够帮义银看住奥羽南部那些混蛋,就足够了。

从战略上而言,远交近攻是屡试不爽的好办法。

北方的户泽盛安牵制着南方的伊达政宗,让奥羽自己内部形成不得不听从中枢命令的平衡。

义银所需要付出的,无非是送户泽盛安几炮,再在物资上支援一下经济窘迫的奥羽北部武家,这种方式成本很低。

出羽国北部的凑城,曾经是古代天皇朝廷对外东北渤海国贸易的枢纽,奥羽北部最大的港口。

义银主导的北陆道商路,主体是敦贺港,七尾港,直江津三个贸易节点。

直江津继续往北延伸,是下越的新潟津,然后连接出羽国凑城。

也就是说,北陆道商路早已打通了凑城的贸易线,户泽盛安很容易得到斯波家经济上的支持。

但此时,以凑城为中心的北日本海贸易网络,还在安东家的控制之下。

户泽盛安要如何与安东家交锋,掌控住凑城,这将是她要面临的第一个考验。

如果她有了义银的支持,还不能力压安东家,把凑城控制住,那就太让义银失望了。

总之,这是一道门槛,能不能越过龙门,有望成为神裔家族,就要看户泽盛安自己的努力了。

义银做得已经很够意思。

老子睡也陪你睡了,全力支持的名分和物资全都给你,要是这样户泽家还扶不上墙,那就当作是一次友谊炮,没有以后了。

户泽盛安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明早她就会启程回去北奥羽,为义银分忧做事。

———

户泽盛安哭哭啼啼来,高高兴兴走,近幾武家那些政治小手段已经不在她的眼里。

斯波义银开出了神之血脉的超高价,户泽家怎么都得搏一搏,近幾武家那些小伎俩又算得了什么。

可户泽盛安却不知道。

近幾武家把她捧起来,真田信繁未必在乎,可能只是一笑了之。但义银和户泽盛安那一夜风流,却一定会被真田信繁恨得牙痒痒。

真田众拼死拼活,真田信繁都没有摸到斯波义银的床边,户泽盛安随随便便就爬上去了,上去了,去了,了!

说起来,那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太心酸。

但义银对真田信繁却是心思复杂,暂时没有考虑过和这个野猴子上床的可能性。

要说两人完全没有关系,当年在武田信繁灵前,真田信繁也是享受过义银口齿伶俐的福利。

但在那之后,义银就完全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留真田信繁心心念念,一路攀爬努力到现在。

所以说人生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随便拿到的东西,有些人拼了命都拿不到,无奈呀。

第二天,户泽盛安就走了,不管真田信繁有没有发现,愤怒不愤怒,两人暂时是没机会再碰头。

而此时,明智光秀也从长滨城风光归来,完成了斯波织田缓和的第一步。

盐津城,居馆内室。

义银半卧在主位的靠枕上,闭着眼听座下明智光秀的汇报。

听完之后,等了片刻,义银才睁开眼,看向明智光秀。

“斯波织田两家联手平定天下?你怎么敢擅自开出这种条件?

足利幕府尚在,足利将军还稳稳坐在二条城,我与织田信长有什么资格僭越,私谈天下二字?”

明智光秀笑道。

“幕府孱弱,天下混乱百年,早就该回归秩序。

织田殿下自诩平氏长者,有意开创织田公仪,足利将军早已不在她的眼中。

她能对二条城忍到此时,并非畏惧足利将军的威仪,而是敬畏您呀,我的津多殿。

只要您答应了斯波织田联手,织田殿下对京都的幕府便再无半点顾忌。”

明智光秀这话已经摆到明处,就是要借织田家这把刀,对付足利义昭这位将军。

义银摇摇头。

“这件事让我再想想。”

义银并非想要维护足利义昭,在高田雪乃被袭击,义银亲手打了足利义昭那个耳光之后,他和足利幕府的情分就到了头。

足利义昭不是足利义辉,义银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是足利义昭自己忘恩负义,对不起义银这个便宜姐夫。

义银此时更多的考虑,是为了外面的舆论。

斯波织田两家联手,就意味着彻底撇开了足利义昭这个便宜将军,这对高举义旗的义银而言,是一个污点。

织田信长可以当二条城的足利义昭是个屁,但义银不可能,毕竟他的人设在,不能吃相太难看。

明智光秀微微一笑。

“君上请放心,许多事并不那么难办。”

义银瞅了眼笑眯眯的明智光秀,冷声道。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警告你,别胡来。”

明智光秀摇头道。

“君上误会,我可不会对足利将军做什么,但足利将军若是自己要走,谁也拦不住。”

义银皱起眉头。

“走?”

明智光秀微微一笑。

“君上请稍安勿躁。

斯波织田两家的谈判尚未开始,联手一说暂且提不上日程,将军那边如何反应,您先不忙着想。

现在,最要紧的是两件事。”

义银深深看了明智光秀一眼,知道这头腹黑狐狸一定又在针对足利义昭,搞了什么手脚。

但有些事情,义银也确实不想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痛斥明智光秀胡作非为,阴险狠毒,让她痛改前非?

别开玩笑了,义银光芒万丈的背后,明智光秀就是用来干脏活的角色。义银心里明白,明智光秀这把双刃剑他既然要用,就得包容。

他没有再提足利义昭的事,问道。

“哪两件事?”

明智光秀说道。

“其一,织田信长希望双方的势力范围,能够退回冲突之前。”

义银哑然失笑。

“她倒是会做梦。”

明智光秀笑道。

“漫天叫价,坐地还钱。

织田殿下能提出,您也能驳回,有来有回的事,交给我们下面人去吵。可您总得给我一个底线,我才好去与丹羽长秀细谈。”

义银想了想,说道。

“敦贺郡与高岛郡必须在我手里,这没得谈。其他的地方,看织田信长用什么来换吧。”

明智光秀点头明白。

近江国高岛郡与越前国敦贺郡,是义银维护北陆道商路的重要一环,是他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关东联军打下的越前国其他土地,近幾联军占据的北近江土地,大谷吉继拿下的铃鹿峠,岛胜猛,前田利家拿下的美浓国北部山区。

这些地方,其实都可以拿来谈条件。

另外,武田家手里的东美浓岩村城,那是织田家与武田家的事,义银不会掺合。当然,他也不会允许织田家对武田家不利。

斯波家作为攻击方,拿下了不少筹码,织田家想拿回去,就得看织田家的诚意有多大。

正如明智光秀所言,吵架是下面人的事,两位主君必须体面。

只要知道义银的底线在哪里,什么是不能拿去交易的,其他事都可以丢给谈判人员去吵。

明智光秀又说道。

“还有一件事,织田殿下甚是爱慕君上,希望双方的联手能够更进一步。”

义银看着明智光秀,目光冷冰冰,心里却是很愉悦。

和织田信长睡觉嘛,这是义银曾经做过的事,他也并不排斥。

毕竟,织田信长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长得美,身材好,性子辣,床上很会来事。

如果不是被迫艾草,义银很愿意重温一下两人当年的激战。这些年,织田信长又成熟了许多,义银正好温故而知新。

但明智光秀却不知道义银的心思,在她看来,织田信长的强行召见羞辱,是义银走上这条坎坷复兴路的起始。

如果没有织田信长的侮辱,也许义银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义银一切痛苦的源头,就源于织田信长的第一次召见侍寝。

为了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明智光秀要把爱慕至深的君上,重新送去给那个把君上推入无底深渊的织田信长羞辱。

这种感觉让明智光秀几乎要窒息,她甚至没有勇气看向义银的脸,只能低头等待君上的审判。

义银的脸上透着揶揄的笑,他很喜欢看到永远自信满满,智珠在握的明智光秀,陷入这种引咎自责的状态。

明智光秀越是惭愧,义银越是舒爽。让你这个腹黑女天天算计老子,让你这个狐狸精整日搞事,你也有今天的窘迫呀?

义银装作冷若冰霜,说道。

“抬起头来,明智光秀,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话?”

明智光秀缓缓抬头,看向自己心爱的男人。

义银伸出手,温柔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我会去陪织田信长睡觉,和她生孩子,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愧疚,我从没有怪过你。

鸠占鹊巢之策,是我自己选择的未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完成我的要求,所以,不要难过了。

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你,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光秀。”

义银知道,自己越是装作豁达不在乎,明智光秀就会越郁闷。

这个毒士整天让义银吃瘪,也就在这时候,义银可以名正言顺看她笑话,看她窘迫,乐此不疲。

牛头人是你自己选的,老子配合你,纵容你,你还有啥不满意?

事实上,义银是真的很感谢明智光秀,就因为有了明智光秀的操盘,他才能名正言顺在这个女尊世界开男性的逆后宫。

但在明智光秀看来,义银所做的一切,都是忍辱负重,为了斯波家的未来而做出的牺牲。

两人的想法南辕北辙,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

站在义银的角度,织田信长不过是鸠占鹊巢之策中的一环,是和武田信玄,上杉谦信一样的存在。

已经睡了两家强藩,有了两个女儿,义银就不在乎再多睡几个。

但他不知道,织田信长并不在明智光秀的鸠占鹊巢名单之中,明智光秀从没有想过让织田信长活。

明智光秀深爱义银,但她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武家未来的新世界,提出鸠占鹊巢之策,亲手将自己的爱人推进了荡夫的深渊。

即便义银现在有神道护体,足以去除世俗舆论的污水,明智光秀的内心深处,依然无法原谅自己。

义银这些话,只会让明智光秀对织田信长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是织田信长夺走了义银的第一次,是织田信长毁了义银的一生,明智光秀一定要杀了她。

这不单单是为了公事,更是彼此的私仇。

义银此时还未发现,自己一时愉悦对明智光秀的刺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他以为织田信长会像武田上杉一样,成为自己的逆后宫,为自己生孩子。

虽然大家一定会闹点矛盾,但最终还是会携手共进,成为斯波家神裔体系的一部分。

但在明智光秀心中,织田信长与她未来可能怀上的野种,已经在必杀的名单之上。

可明智光秀也明白,这件事不好做。

织田信长不同于足利义辉,足利义辉与义银没有肌肤之亲,织田信长却是义银的女人,甚至以后可能还有义银的孩子。

那么这一次,义银还能原谅明智光秀吗?

一念之差,天壤之别,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悲剧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