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李问天有些沉默，不过最终还是想通了，他并不是排斥大忽悠的做法，只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还是以安宁为主，人死他见过，可头一次接触杀人，难免需要一段时间接受。

回到屋中，大忽悠把白玉条给了李问天保管，自己则跑到床榻上倒腾一个袋子，那是他之前从马怀身上搜出来的乾坤袋，马怀死后，变成了无主之物。

大忽悠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很快，手中多了一个玉瓶，里面装着不少颗粒，眼中满是兴奋。这正是粮食丹，外门弟子每月完成任务就能领取，两颗就能保证一天不饿，而马怀拥有的粮食丹显然不少，足足四五十粒。

这已经是将近一个月的口粮了。

大忽悠兴奋了好一阵子，心想这个月就算啥也不干也能白活二十多天，李问天的声音却是传来：

“忽悠，你以前没少杀人吧……”

大忽悠眼皮抬了抬，李问天正平淡地看着他。

“干我们这行的，总有些竞争对手，你不要他的命，他就要你的命。”大忽悠并不在意李问天的称谓，微微叹了口气，“兄弟，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放心，我虽然杀人，但还是有原则的。”

“嗯，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李问天道，“我只是觉得，自从你出现之后，我似乎和原来平静的生活告别了。”

“有什么不好吗？”大忽悠笑了起来，“你甘心这辈子都做一个凡人？一生都在为这个宗门奉献，拿自己的生命，去争取他们可能随手就能抛弃的药材？”

大忽悠的话让李问天一怔，是呵，他真的甘愿这样的生活吗？

并不是。

过去浑浑噩噩有一天没一天地过，是因为找不到新的方向，但是大忽悠的出现，让李问天明白，一扇新的大门正在对自己慢慢张开，并告诉他，尽管是凡人，但他也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愚昧的人才拿自己的命运去问天，聪明的人都拿命运问自己！只有自己的争取，才能换来命运的辉煌！”大忽悠高声说道。

李问天深吸了口气，再度怔了怔，并没有在意大忽悠话语中对他父母的不敬，而是陷入沉思。

良久，李问天眼中掠过一缕精芒。

“你说的没错，纵然我是凡人，我也有掌握我自己命运的权利，我也有成为强者的权利，我绝不甘心在这里浪费我的一生！”

“很好！”大忽悠嘴角勾勒一抹弧度，“那么，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什么？”

大忽悠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两臂笔直指天：“背起行囊，远赴他乡，追求梦想，从我做起！”

他看着李问天脸上的错愕，咳嗽两声：“那个，我的意思就是，咱们从这里离开，去其他地方找机会，你看怎么样？带上足够的粮食丹，行程不是问题，留在这里一定不会有出息的。”

李问天终于明白过来，看着大忽悠脸上隐晦的笑意，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其一步步算计着往前走，但是诚然如其所言，留在这里做一个外门弟子，一辈子都不可能踏上修炼的道路。

李问天很少像现在这般为一个决定深思熟虑这么久，这段时间内，大忽悠罕见地没有再说话，尽可能给出一个安静的思考环境。

将近半个时辰后，李问天长舒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们离开！”

趁着李问天凝神之际，大忽悠无声地张着嘴，露出一个仿佛阴谋得逞的笑容。

……

离这个月领取粮食丹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两人不差这点时间，索性规划起来，李问天对周围的地形和通向还算熟悉，丹霞谷处在深山之中，人烟罕至，附近村落可能有，比如最初李问天为大忽悠指引的那一处，但这些地方太过封闭。考虑半天，李问天最终提议，先去一趟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清河镇。

清河镇距离丹霞谷近百里，路程遥远，且多山路，然而却是最近的流通城镇，属于金銮国最低级别领地，再加上李问天出生在清河镇，至今还保留一些童年的记忆，李问天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欠考虑。这一趟估摸要走上一个月的时间，领了新一批粮食丹之后，正好可以出发。

接下来就是怎么离开的问题，这个其实最为简单，直接大摇大摆走掉，也不会有人阻拦，毕竟外门弟子主要任务就是外出采药伐木。等出了一定范围之后，换上从周边村落准备的衣服，保管谁也认不出两人的身份。

“清河镇在丹霞谷以西，但是从我们这边走的话，没有直接往西的道路，只能从山路绕。这块区域内要走的山路不少，我知道的就有铁驼峰，石绵山，九阳山，铜山和清月峦，然后我们可以看到官陈河，过河之后是天荒大森林，过了天荒大森林，清河镇就不远了。”李问天说道。

“这个天荒大森林……有多大啊？”大忽悠问道。

李问天道：“正常行走，不出意外的话，要十天时间才能穿过。”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迷路，时间会大幅增加。”

大忽悠咧了咧嘴，显然，李问天的话让他有些发怵。他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地方有磁石吗？”

李问天楞了一下：“有，你要那个做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又是这一句话，大忽悠故作高深：“你去弄一点过来，最好要条状的，别弄太大。”

十天功夫一晃而过，这些天，除却进山采药，大忽悠多数时间里都是对着屋子里那两筐铁具发呆，也不知想着什么，李问天不太了解这个成天除了忽悠之外，不知脑子里装着些什么的家伙，也没有过问，只是一遍遍推导着离开丹霞谷之后的具体方案。

之后的一天，大忽悠从东部村落弄来了几套寻常百姓衣裳，一套正常，一套看起来则要宽大不少，正对应两人体型。他将衣裳放在了靠近床榻的一处干净地面，旁边可以看到一个正中心被竖棍支撑的小黑条，那正是李问天帮他弄来的磁石，被其一番打磨制作。

李问天并不知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唯有大忽悠信誓旦旦道：“靠着它，十天内准出天荒大森林！”

李问天见大忽悠一副笃定模样，不再多问，时间也很快到了换取粮食丹的日子，这些天以来，马怀的死总归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丹霞谷根本不会在乎外门弟子的死活。李问天和大忽悠收起刚到手的新一批粮食丹，两人眼中都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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