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3o左右岁的年轻人一瘸一拐的走上主席台，也不用话筒就那么喊：“你懂渔业么？就敢站在台上瞎忽悠？”

王岩笑着把话筒递过去：“再说一遍。”

“你懂渔业么？就敢站在台上瞎忽悠？”年轻人接过话筒又重复一遍，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王岩又伸手接过话筒：“你怎么知道我不懂渔业？告诉你，5、6月份休渔就是我提出来的，保护繁殖期海洋生物，加大生物链底层数量，就能恢复海洋生态、提高渔获量，怎么样？”

这时候下面有人又递过来一支话筒给年轻人：“那不过是生态学常识。”

“那你怎么不上报？也可以混个专家什么的！”

台下一阵哄笑。

“我还真上报过，不过没你有钱，说话没用！”年轻人有些气馁。

“那就是了，我可以用钱做很多你做不到的事，比方说，我花了钱就可以站在这儿瞎忽悠，哎，你没花钱，怎么也站在这儿瞎忽悠？”

下面的人笑得站不住了。这是说相声么？

“你说养扇贝、贻贝、对虾、螃蟹、海参、鲍鱼、鳎目鱼、象拔蚌、龙虾什么的？”

“嗯，我说的！”

“你知道这些要多大投入、有多大风险么？什么项目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成功？养出来的鱼虾蟹贝苗儿成本比卖价还高，你干呐？不懂就别乱说！”年轻人教训起王岩：“你知道我们培养蟹苗、牙鲆苗赔了多少钱？要不是有鱼虾饲料挣钱贴补，水产研究所早就破产了！”年轻人都热泪盈眶了。

王岩知道年轻人一定有苦衷，但是现在必须打压他证明自己的实力，安定人心：“那是你们没钱，又笨，没有好方法！”

“不许胡说！让水产研究所这么多人寒心！”年轻人抗议。

“我胡说？在辽东湾、胶东湾，贻贝、扇贝、鲍鱼、海参、对虾都有成功养殖吧？人家普通渔民都能成功的事，你们干不成？你们水产研究所是干什么吃的？不说技术早就成熟的对虾养殖、竹蛏养殖；就说个简单的，你们搞螃蟹养殖是吧？”王岩要拿对方的强项说事儿，当然有投机取巧的嫌疑，“秋天捕蟹，放池子里育肥，等春节期间卖，能挣钱么？”

“能，可是有什么技术难度？”年轻人执着到。

“这个能赚钱呐！有了钱，你可以多增加几个研究项目，什么鲍鱼、海参、牙鲆、平鱼、鲈鱼、大黄鱼，只要有一项成功，其他的成本就都收回来了！有钱坚持下去，什么项目不能成功？”王岩大谈唯金钱论，就是向新员工证明自己的赚钱能力，让大家无后顾之忧的跟着自己干。

年轻人挠了挠头：“好像有道理啊，不对，你这是唯金钱论！”

“我是唯金钱论，你是唯技术论，我的唯金钱论能养家糊口并且做好科研，你的唯技术论会穷困潦倒！年轻人，追求技术难度不是目的，创造价值增加收入才是我们大家需要的！”王岩话音未落，下面已经掌声一片。

“好，我相信你了！以后跟着你好好干！”年轻人一脸真诚。

“我还不一定要你呢！”王岩不买账。

年轻人一下愣住了。

“要想跟我干，得有个说法，第一，科研项目得我说了算，得怎么实惠怎么干，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第二，圈定一批海产品养殖项目，选出适合咱们这片海域的，按技术难度分级，从别人已经成功、成熟的项目开始，从易到难，快开早受益，不能一味追求技术难度；第三，有了钱我们就可以玩儿些高难度项目了，毕竟风险大收益大！”王岩越说越来劲。

“谢谢了！”年轻人给王岩鞠躬。

王岩立刻清醒过来：“等一会儿，谢什么谢，好像已经成真的了似的！”

“啊？你忽悠半天，说的不算数啊？”年轻人一下失望到了顶点，距离绝望还差一点点。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答应你？”王岩指出要点所在。

“我是水产研究所副所长董忠信！”年轻人也赶紧自报家门。

“就是个副所长啊，我还以为你是工会主席呢！”

下面又是一片哄笑。

王岩继续说：“那也不能答应你，怕你们所长不高兴！”

“那没问题，所长是我爸，现在家里养病呢，现在水产研究所我说了算！”董忠信高兴起来。

“那好，你先下去，回头再谈具体事宜！”王岩打掉董忠信，朝下面继续问，“其他部门有什么想法？”

“要休渔了，我们什么时候放假？”下面有人问。

“放假？你们刚拿了我的钱就想放假？休想，我说过了，有的是活儿给你们干！第一，你们要去胶东湾、辽东湾收购海带、紫菜、石花菜，还有花蛤、青蛤、麻蚶子、扇贝、贻贝什么的，还要有人抓紧弄些梭子蟹，还有……总之，有的是活儿干，放心，都有钱赚！”

听说有钱赚，气氛马上热烈起来，王岩立刻成为众人的偶像。

会后，周欣屏急匆匆地走了，看到王岩忽悠的员工们热情高涨，自己被忽视的感觉很难受。

王岩客气的安排车辆送周欣屏回去，然后在小食堂召集各部门头头脑脑，两个副总经理解云华、曾克容，工会主席钱金书、总会计师兼财务总监汪定唯、捕捞部部长旷大中、副部长孙锦绣、水产研究所副所长董忠信、维修所所长金啸东、调度室主任程刚、办公室主任李俊杰、船务部部长常宝怀、劳人科科长任炳、行政科主任廖华、基地科科长鹿鸣……

餐前王岩一反在所有员工面前的亲民形象，绷着脸表了就任声明：“在吃饭前，我要说几件正事，第一，咱们现在改制了，不养闲人，以前国企健全的规章制度要实施到位，钻国家空子占公家便宜的习气一定要刹住，先普查一遍吃空饷、混日子的，一个星期内必须整改到位，否则一律劝退；第二，所有设备必须彻底检查，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务必保证安全生产；第三，我有一系列规划，请诸位行家帮我修正一下，形成共识后，按规划执行；第四，自认为做不到我的要求的，现在提出来或是三天内提出来，我会以礼相送，以后不称职者，别怪我翻脸无情！”

“接下来，给大家介绍公司直接负责人，万行资产投资管理公司总巡查方瑞丽，代理总经理胡文杰，总巡查助理曹立业、秦含玉！方瑞丽方总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事必躬亲，一段时间内主要负责巡查、监察各单位的经营状况，胡文杰胡总负责总公司日常事务管理，财务、资金调拨、项目审批等等，其他事务先找曹立业、秦含玉助理，由他们斟酌上报，他们两个年轻，具体工作不了解，你们要多指导他们，但是他们有你们比不了的优势，所以不用心里不服气，必须按程序对他们保持上下级的尊重！”王岩这是有目的地给这些人立规矩，让他们感受到改朝换代的压力，从心理上产生改变、适应的苗头，方便以后的整顿，扬国企规范化、制度化的优势，改变人浮于事、拖沓扯皮的作风。

“好了，正事儿说完了，下面开始，只管喝酒吃菜，能一起共事就是缘分，希望以后大家不仅是同事，也能成为朋友，今天我请大家喝茅台！”

下面又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怎么看怎么压抑。王岩暗道，这就对了，先把规矩立起来，后面业务开展起来才会顺利一些。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以海鲜为主，满籽的螃蟹，核桃粗的对虾，毛虾炒鸡蛋，面条鱼炒鸡蛋，洗脸盆大的鳎目鱼，拳头大的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