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十四年三月
新一轮的考举如期举行,这一次周国境内来自四面八方的门阀公子们都来了,人数多达五千余人。长安城内的奢靡之风一下子盛况空前。
这么多人肯定是没法在帝宫大殿内考了,和群臣议定之后,在太常的办公府邸辟了几块空地,作为考试场所。
此次考试文雍全权放手,交给了已经有经验的兰易去办,不过监考官文雍还是亲自指定了文览和徐承宗,护卫考场的换成了御林监将士。
这次出题也换了新花样,文雍命在朝官员每人出一题,然后自己敲定封存,直到考试前才由御林监的军士送到考场,由书吏板书于木板之上,供考生查看。
考举这个新事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转眼一月过去,就有了放榜录取的结果。
中者高兴,落者丧气。与后世没什么两样。
有了大批的新人入职,为了限制地方军权文雍终于开始了兵政分离的措施,下诏在毎府成立参谋府,内设六曹主管军籍,粮草征发,战功记录等文职相关事宜,直接将各地将领的财政大权剥夺。
当然,参谋府的官员还是从本府地方主政较久的官员平行调任,毕竟有经验才不会出乱子,新晋官员主要是填补调任之后的空缺。
新晋官员临行就任地方之前,文雍将其召集起来,下了一道特殊的命令,将各地寺庙几何,佛产多少,有无恶行做一个调查,以奏折的方式回呈朝廷。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福安进入御书房奏报道:“陛下,涪陵郡郡守朱锡擅离职守,来到长安抬棺于宫门之外,大放厥词!”
文雍听了眉头一皱,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
福安小心的观望着文雍的脸色,“他说陛下是昏君,痴信神佛,不问生民。”
文雍听了也不发怒,哈哈一笑道:“说得倒挺贴切的,走!我们看看去。”
文雍离开后,御书房内负责留下来整理政务的四人聚在了一起闲聊起来。他们都是第一次考举所提拔上来的,又是同僚,彼此之间较为亲近。
文诚不解道:“你们说陛下对佛门颇为宽容,各地检举奏报不断都被压下,但是又为何要差人去查访这些事?”
薛敏谨慎的说道:“陛下心思难测,我们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文诚是宗族,对于讨论这些事没那么大的忌讳,转而问向了杨少平:“杨兄,你说这是为何?”
杨少平笑而不语。
望望李清源,他亦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看你们也不知道!”
文诚想不通透,心里就像猫挠似的难受,于是壮着胆子问向了王规:“王卿可能为小弟解惑。”
王规放下了手中的笔,并未拒绝,转而说道:“从前,有一棵巨大的树,上面长满了桃子,猴子们都想去吃,但是下面却睡着只狮子。刚开始猴子们都不敢靠近,直到有一天,一只猴子平安的从狮子身边走过,爬上树吃了个饱。其它的猴子看了大为眼谗,于是都跟了上去。”
说到此处,王规的语气为之一顿,不再言语,多有审视意味的看着众人。
“王卿,快说啊!”
“对啊,快说下去。”
薛敏也起了兴趣和文诚一起催促。
李清源面带得意之色的插嘴道:“当然是待它们吃饱后滑下树时,发现狮子正饥肠辘辘的盯着这些吃得肥肥胖胖再也爬不上树的猴子!”
文诚醒悟道:“你的意思是说佛门就是那群猴子!”
杨少平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继续做事吧。”
王规看了杨少平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
“陛下听信妖僧,放纵佛门侵吞百姓田产,我大周之民何其困苦!”
朱锡当着围观众人的面大声哭诉,痛斥文雍的昏匮。
文雍带着侍卫走出了宫门,面对面的站在了朱锡的面前。
朱锡自衬必死,也就不再执着于礼仪,指着文雍鼻子骂道:“大周两代心血,皆因你宠幸僧侣而废!”
福安呵斥道:“大胆!”
文雍阻止了福安,“让他说。”
朱锡纵声说道:“今日朱锡抬棺来此,就是为了一吐忠言,不畏生死!恶僧在这昏君的庇护下藏污纳垢,豪取强夺百姓田产,广建庙宇,迫使大周之民妻离子散。夺大周财赋铸铜像金人,犹如蚀骨之蛆不断啃食大周根基,可笑昏君从来不觉。如此恶行昭昭,名为佛寺,实为国中敌国!”
对于朱锡的辱骂和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文雍毫不在意的一笑,下令道:“将其关入大牢。”
“昏君!”
“昏君!”
……
朱锡的骂声渐行渐远,文雍转身欲回,就在这时一道丽影闯过了卫兵的阻拦,迅速向文雍突进。
“有刺客!”
“快保护陛下!”
文雍推开了保护自己的侍卫,上前直面冲刺而来的锋芒。
凛凛寒光抵在了喉头,文雍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兵士,面带笑意的说道:“想好了要来取朕性命吗?”
独孤婉颜声音故作清冷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此纵容僧侣使得各地恶霸地痞假托佛教门下祸害百姓,大周子民已是对你颇有怨念!”
文雍静静的看着她的双眼,询问道:“你是在关心朕?”
独孤婉颜剑指怒目,激动的说道:“我是在关心我父亲用生命维护的大周基业!”
“喔,原来不关心朕。”
文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依旧淡淡的看着她。
看到文雍如此作派,独孤婉颜恨得咬牙切齿:“昏君!”
文雍不答,仍旧用直勾勾的盯着她。
独孤婉颜威胁道:“还不将朱大人放了,惩处作恶僧侣!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文雍瞥了她持剑的纤手一眼,嘴角上扬,突然上前一步,独孤婉颜一惊立马收剑后撤,怒骂道:“你不要命了!”
文雍调笑道:“你又不关心朕,这条命要不要了你又何必在意。不过看样子你是不想要朕的命了,那朕先走了。”
“文雍!你这个昏君!”
独孤婉颜怒其不争的指责到,但见他一副怡然受之的模样突然心下一动,尊佛该不会又是他起的什么坏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