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鸿飞感叹世事无常后，仅仅过去七天时间，先前还一片大好的形势，再次急转直下。

郑芝龙在接受了朱由检册封，派货船运走赏金后，忽然遣人上南京，传信给朱由检，说什么台湾荷兰人有异动，已将所有战船开赴澎湖列岛，妄图染指泉州等地。

郑芝龙为保福州老家，加上此次水战，战船损失严重，只能率领水师退回福州，阻止荷兰人进犯沿海。

没错，郑芝龙在拿到了朝廷赏赐后，便率领水师舰队主力，离开了长江水道，仅留一两百艘小型战船，在杭州附近巡逻。

甚至就连郑成功驻守崇明岛的舰队，也被郑芝龙以水师提督的身份，强制下令一并带走，想来郑芝龙是不打算再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了。

倒是郑成功，在极度愤慨之下，与自己老子大吵了一架，之后硬是放弃了舰队指挥权，仅留下一千亲兵，与十几艘小船，将水军变成了陆军，继续驻防崇明岛。

看来这郑成功，算是被戚红英说服了。

按理说擅自调动军队撤离战场，那是严重违纪行为，若是在太祖朱元璋时期，郑芝龙逃不了满门抄斩的结果。

可如今不一样，明朝丢失了半壁江山，要不是郑芝龙的水师显威，此时扬州已经凶多吉少，即便朱由检心中满腔怒火，听到这消息后，也只能强忍着，找各种理由，为郑芝龙开脱。

没有兵权，就没有话语权，朱由检明面上不敢对郑芝龙怎么样，暗地里却已经开始了行动。

这不，就在郑芝龙率领舰队离开的第二天，东厂厂督王承恩，锦衣卫都指挥使王国兴，双双来到镇江，找寻李鸿飞。

“李先生，据北岸东厂番子送来的情报显示，这郑芝龙已经有意降清了。”王承恩说道。

朱由检在得知这件事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特意派王国兴与王承恩来找李鸿飞，想让李鸿飞帮忙出出主意。

“那敢情好，知道他要降清，你们还送那么多银子给他。”李鸿飞忍不住讽刺道。

他在努力赚钱帮朱由检充盈国库，结果这老朱不省心，总是在干些败家的事情。

“是这样的，郑芝龙要投降的消息，也是前天才送过来的，而且之前郑芝龙大发神威，一举全歼了满清水师，我们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敌人施展的反间计，直到昨日，郑芝龙率领船队退出长江，才明白这消息可能是真的，只可惜为时已晚，毕竟郑芝龙在船上，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王国兴解释道。

在这之前，就连李鸿飞也想不到，郑芝龙在大获全胜的情况下，还会选择降清，更别说朱由检这个，对吴三桂都抱有极大期望的皇帝了。

只能说世事无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幸亏我没下令让人拆掉炮台，否则清军渡江，真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李鸿飞庆幸道。

“难道先生已经料定郑芝龙要反？”王国兴好奇道。

“没有，只是防范于未然。”李鸿飞不想过多解释。

“圣上让我俩来请教先生，对于郑芝龙降清，该如何处理。”王承恩没有忘记朱由检的嘱托。

“还能怎么办？知道他要反，那就先发制人，派兵去福州，灭了就是！”李鸿飞面无表情说道。

如今清廷没有能力渡江，还没法威胁到南明，而整个南明的水师也在郑芝龙手上，若郑芝龙降清，一加一减之下，南明能否顶住且不说，扬州必然不保。

倒不如先发制人，趁着清廷没法渡江之际，干掉郑芝龙，将水师彻底收归朝廷所有。

“可是.......郑芝龙如今没有明确降清，一旦此时调兵围剿郑芝龙，不说有没有总兵愿意过去，就算有人敢派兵围剿，能不能灭掉郑芝龙不好说，但铁定会将其彻底逼反。”王国兴提醒道。

郑芝龙之所以灭掉满清水师，就是为了待价而估，他现在没有明确表示降清，这时候朱由检若是动他，定然会丧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士气。

到时候郑芝龙甚至能以：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理由，反咬朱由检一口，让整个南明陷入更为被动的局面。

所以即便知道郑芝龙要反，却因为他兵多将广，朝廷在明面上，还是不敢动他分毫。

“如此看来，那就只有两种办法了。”李鸿飞想了想说道。

“还有两种办法？请先生指点。”王承恩喜上眉梢。

对于这种滚刀肉，王承恩是束手无策，如今李鸿飞却说有两种办法，他能不高兴嘛！

“第一种很简单，那就是满足郑芝龙的要求，他灭满清水师，虽然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但同时也会遭清廷记恨，这也是为什么，他并未立刻投降满清的主要原因，郑芝龙是生意人，哪边的好处给的多，让他满意，他才会决定投靠哪一边。”李鸿飞说道。

待价而估，是郑芝龙的本性，如今他虽然不惧满清，但也害怕事后报复，所以在满清与南明之间摇摆不定，撤出长江既是向满清表示诚意，也是在给南明施压，看看两方谁开出的条件更好，再做决定。

所谓富贵险中求，郑芝龙有水师做靠山，大不了继续去当海盗，如今能有机会搏一把，他自然不怕得罪人。

“那先生觉得，郑芝龙想要什么地位？难道平国公还不够吗？”王承恩问道。

“平国公只是一个虚名，我想他要的，可能是沐王府那样的权力。”李鸿飞语出惊人。

自洪武十六年沐英留镇云南始，沐氏子孙世代承袭云南王，镇守云南长达近280年，与明朝相始终，对巩固华夏西南边疆的稳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在华夏古代历史上几乎绝无仅有。

而沐王府的权力，也相当于国中之国了。

“嘶.........！这郑芝龙所图不小啊！”王承恩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个办法呢？”王国兴觉得第一个办法简直异想天开，索性直接询问第二个办法。

因为若是将福建，台湾等地划分给郑芝龙，那相当于将整个南洋都规划给对方了，再加上节制天下水师，那郑芝龙将来的权力，岂不是与皇帝一般？

“第二个更简单，派人暗杀郑芝龙，嫁祸给满清。”李鸿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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